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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飞扬的柳絮

2004年4月18日 RedRocks

野棉是科罗拉多本地土生土长的乔木。在缺水的高原别的树不容易长,野棉却长得到处都是。 她的生命力特强,每到春天它就满树垂下一串串的种子,如毛毛虫一样,大风一起满天满地地翻滚,遇到合适的土壤就发芽生根。她的根也与众不同,因为降水少,适者生存,野棉的树根贴了地面伸展开,和草本植物争夺水分。野棉的木质不好,树枝还多分叉,也许是为了太容易受风雪的损伤,就长得飞快,到了春夏, 满树巴掌大的叶片,提供一片巨大的遮阳地。而这满树的叶子就飞舞一地,太阳晒得干脆了,脚踩上去,碎裂成无数小块。
我的家门口就有这样一株野棉,二十来米高,估计和房子差不多年龄。 在我们这片三十年前开始开发的小区里,本来有许多这样的野棉树的。十年前我们搬来这里的时候,还能看到好多野棉的大树。 后来几次大的风雪,压垮了不少,到最好, 就我们家门口这颗居然还高高地站着。树高了, 根也铺得很开, 从车道的路面下挤过, 把水泥路面顶得裂开成几块。几次想把树砍了, 但终於因为树也是生命, 何况她是这里的土著,而我们只是在这里的入侵者。最后一次讨论砍树的时候,想起朋友说的一句话,家里的树是和家里的人息息相关的。此念一起,就再没对野棉起过刀斧之想。
当波音777又一次把我从大洋彼岸那一条时空轨道运送到落矶山脉脚的这条轨道时, 家门口的野棉已经绽开了嫩嫩的绿叶。在外面茫然走着的我, 错过了野棉成长的一个季节。从车道被野棉顶裂的缝里, 找到几条大风不曾吹尽的毛毛虫一样的种子,放在手里搓着,细小的颗粒从指缝间纷纷落下。 忽然想起几天前在北京,坐在鼓楼边上的一个小酒吧里,满天飞舞的也是种子。那不是家里的野棉,而是京城满城飞花的柳絮。
几个巨大的红酒杯子, 几个好朋友围了一张木头的桌子开心地说话。太阳一点点沉下西边,不再如刚过中午时那么毒。沿着陡陡的木梯子上到酒吧的小晒台, 从这里, 能看见周围邻居用玻璃钢瓦临建的屋顶。 小院子里永远是安安静静,一只老猫在石板的窗沿上打盹儿。外面的鼓楼广场却吵吵嚷嚷地进行着给旅游者开心的民俗表演,红黄的轿子摇摆着,抬了作戏的新郎新娘。 朋友Q说, 过去的鼓楼,没有一块儿砖,全是用木头搭的; 而鼓楼对面的钟楼, 全部是用砖头砌的,没有用一根木头。Q是个爱笑得人, 妙语连珠,逗得大家总是忍俊不禁。朋友D说, 要吃榴莲。我不知道北京人什么时候爱上了这南方的鲜果,但朋友L很奋勇地走了十多分钟的路, 去拎了一枚巨大的榴莲回来,对品牌的熟悉也算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他们几个和夥计要了把刀,七手八脚把榴莲劈开了。欢呼雀跃里,热烈地抢着吃。 我不吃榴莲,很幸福地坐在那里看着这些可爱的朋友。近晚的天上有一群群的鸽子在盘旋,从钟鼓楼间飞过,消失在远处的民居间。红酒杯子里,飘着几朵飞进的柳絮。
透过漫天飞舞的柳絮看去,酒吧楼下的小院里有一株香椿树,已经绽出了几朵绿芽。朋友Z进来的时候看见了, 嘻闹了要折一枝回去,但总归是个玩笑。 我却想起了大洋对面,我此刻窗外,正对了野棉的,竟也是一株椿树。我的椿树比酒吧小院里的高大许多,秋天的时候,整个树冠一钟金黄。 而今天出去散步的时候,发现她依然沉睡在早春里,大概要再过几天,才会有和北京一样有初夏的嫩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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