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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 的存档

过敏的日子

2007年8月31日 RedRocks 1 条评论


通常都是四月的过敏延伸进了八月. 每天早晨起来喷嚏不断, 脑袋胀大如猪头.
没有去办公室, 早晨把ZM的一篇文章处理完,继续修改XW的文章. 截然不同的文字, 截然不同的逻辑,脑子一直处在高度兴奋中, 在院子里的树下坐了写字,几乎忘记做晚饭.
这两天的日子过得奇怪, 超现实. 在梦幻中的感觉. Yesterday Once 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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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

2007年8月29日 RedRocks 1 条评论


黎明即起, 洒扫庭除. 将一地松针细细收拾起来, 空气新鲜.
爵士号, 如泣如诉, 感觉号手闭着眼, 腮帮圆鼓, 缓缓呼吸.
一排路灯延伸着, 灯柱细长, 头垂向路面. 灯柱间有电线连着, 锁链.
路上很少车. 路尽头, 日出, 金光四射, 让我睁不开眼.
爱尔兰风笛, 鼓, 低徊中颤抖着不安.
你说: 一无所有时, 任何变化都是收获.
Once hit the rock bottom, any change is an improve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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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散记 11 (全文完)

2007年8月24日 RedRocks 4 条评论

Alaska Marine Highway
电话铃响,最让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海岛的气候多变,KODIAK此刻笼罩在低沉的雨云中,因为安全缘故,包机的飞行员拒绝起飞。
在旅馆的屋子里来回渡步,有些茫然不知所措。KODIAK熊的足迹遍布这一带的群岛,但真正能让人安全接近的地点只有几处, 而且都是在没有住家的荒野, 只能靠小型飞机和飞行员高超的技术才能抵达。
人算不如天算,无计可施,将相机塞进挡雨的垃圾袋进了小镇。既然看不了自然的熊,那就看看这里的历史。从某种角度,KODIAK岛是阿拉斯加的浓缩。 ALASKA的名字来自当地土语,原意是大海冲击的地方。 两万年前,最后一次冰川期,地球表面的大面积冰封使得海水水位下降,现在的白领海峡成了一条大陆桥,亚裔人种经过这里进入美洲 (至少其中的一部分人吧,最近在看些关于美洲土著来历的异教学说); 冰川期结束了,海水重新淹没白领海峡,土著回不了家,就在美洲扎根,慢慢南下,直到足迹遍布整个中北美大陆。250年前,一个叫白令的俄国佬驾驶俄国海军的圣彼得号军舰来到这里,从这里带回大量优质的水獭皮。俄国人开始往阿拉斯加移民。 第一个永久的俄国移民点,就在此刻我脚下的KODIAK 岛。120年后,1876年,和最初自说自话移民一样, 俄国熊没有征求当地土著的意见, 就以720万美元代价出手了这片本不属于他们的土地。 当年的“傻帽”买主, 美国“总理”SEWARD,因为花“大钱”买了片只有棕熊和冰雪的土地,被国人百般讥讽。
Harbor View 1
俄国人在阿拉斯加还是留下了许多痕迹。 隔开KODIAK 和阿拉斯加本土的海峡以这里的第一位俄国移民领袖切林考夫(Grigory Shelikhov)命名。切氏在KODIAK不冻港创建的移民点,现在已经成为美国最大的渔港之一。走进KODIAK镇的小东正教堂,看着中间华丽的隔墙和天使门,恍若时空倒流,又回到了多瑙河下游的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和以天主教为主的美国其他地域相比,俄罗斯东正教在阿拉斯加依然有着很大的影响力。教堂不远处就是海港,大批渔船以这里为基地出海,捕捞阿拉斯加著名的帝王蟹和大比目鱼。
Harbor View 2
公路渐渐离开海边转入山中,路两侧的森林和在奥林匹克国家公园的亚热带雨林很像,树身挂满了苔藓。 路尽头,依然阴云密布,没了树林的天空豁然开朗。 前面是海边的山崖,崖顶密密麻麻的,是雨水滋润得分外茂盛的宽叶植物。再走几步,就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小心翼翼地探头出去寻找:崖壁间,该有海鹦鸟(PUFFIN)。 果然,深深地悬崖上,一对海鹦正东张西望,估计是在保护身后巢内的小鸟。海鹦有三大类,都长着一对小眼睛和比例严重失衡的大喙,在交配期间颜色鲜艳。海鹦主要分布在大西洋沿岸,但在太平洋北部也不罕见。 这鸟以潜水捕鱼为主要生计,两只短小的翅膀能让它们在水中“飞翔”。肥胖的身体能抵御海水的寒冷, 对空中飞行却成了累赘,据说吃饱的海鹦即使以每分钟400下的频率拼命扑打翅膀,有时却难以起飞。
Puffin
中午时分,电话又响了。 我的运气没有烂到底,下午有一隙气候间隔可以允许起飞。 所有的相机器材已在身边,就准备着这一时刻。 匆匆喝了一碗鱼羹权当中饭,就直奔机场而去。 所谓机场,就是通往水中的一条木栈道和浮码头。 码头上空空如也,耐心等待了一会儿,远处水面上传来发动机的轰鸣。 一架小型水上飞机贴了水面飞来,在离开码头不远处拽起两道浪花降临(不能说着陆, 也许可以说,着水?)。 螺旋桨飞旋着,推动着飞机在水面上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靠在了码头上。
水上飞机有两种,一种就是普通飞机的轮子换成两条小船般的浮筒,此外和正常飞机没什么特别不同, 把浮筒换回轮子,就一样能在陆地上起飞。 也浮筒和机轮同时存在,根据降落地点,飞行员可以控制选择 (用于在雪地和冰原上起飞的飞机和这很相似,只是把浮筒又换成了雪橇)。另一种是专用的水上飞机, 机身本身就是一条船,翅膀长在机身的上方,发动机更高,以免进水。后类飞机在水面降落时重心比较低,安全系数大得多。
Float plane
爬进晃晃悠悠的机舱,为航拍准备的飞机,居然有一个鼓在机身外的圆窗,视野很宽阔。飞行员飞快地唠叨了一通政府规定商业飞机必须告诉乘客的规定,启动发动机,飞机离开码头,船一样向水中滑去。掉头,动力杆推倒底, 窗外浮筒下开始水花飞溅。坐在机舱里,感觉和普通的塞斯纳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也许更稳一些。
只很短的距离,飞机就离开了水面(这是阿拉斯加BUSH PILOT的绝技,超短距离起飞。 装置好的飞机加上高超的水平,他们可以在百米之内的距离在荒野上起飞着陆。 别忘记,这可不是直升飞机!)。
View 2
飞机沿着KODIAK岛海岸线飞去。我对这类的地形和山势不熟悉,在空中,完全失去距离和高度感。 以为我们贴着海面飞行,却看见海面上的渔船和水面掠过的鸟群只是一些小点,看一眼高度表,1千米。越过岛屿间的海面,飞机进入岛内,下面的陆地绿得有些梦幻, 小溪从山坡流淌到平坦的绿野,忽然失去了奔腾的动力,变得婉转弯曲,间或着如镜的水洼。
View 1
下面的景致一点点清晰起来,飞机终于呼啸着冲向水面,浮筒下再次溅起浪花。 这次的“机场”更简单,就是水边的一窄条石滩。 飞行员先跳下水,把飞机尽可能推近岸边。 还是得换上高统雨靴才能趟水上岸。 也许是为了尽量少干扰狗熊们的生活环境,飞机降落的地点离开狗熊经常出现的河边尚有1,2公里的距离。 换上登山靴,把器材抗上肩头,跟着此刻成了向导的飞行员沿着草丛中的小路向荒野里走去。 知道这里已经是熊的地盘,就不敢离开飞行员太远距离,风吹草动,背脊上一股股寒流,总觉得有只熊躲在草丛中等着晚餐的到来。
Grassland
其实极少有熊攻击人的事情发生。这一带河里无数逆流而上的大马哈鱼足够狗熊们吃饱过冬,狗熊们想来对两条腿的人不会有任何食欲(可如果一个人在这里走,我肯定心里还是会发怵)。
大自然的游戏规则很神奇也很简单,每年大马哈鱼为产卵而洄游的季节, 也是狗熊们开始为过冬储备能量的时候。用生命的最后一点力量奋力而上的大马哈鱼到了产卵地已然筋疲力尽,产卵后很快就会死去,这也为以逸待劳的狗熊们提供了送上门来的丰盛食物。阿拉斯加野生大马哈鱼是餐馆中的极品,营养价值和口味(至少对人类言)极高,在美国本土很难见到。 对KODIAK棕熊,活杀正宗大马哈鱼属于家常小菜,通常只吃最肥厚部位的几口就弃之一旁了。
(关于大马哈鱼/鲑鱼/三文鱼/SALMON不得不说的故事:自然中的大马哈鱼在淡水河上游出生,小鱼在出生地附近生活1,2年后顺流而下,进入大海。成年后的大马哈鱼在海中生活数年,然后洄游进淡水河流去出生地繁殖下一代。大马哈鱼的洄游神奇且悲壮:到达产卵地的成年鱼有90%以上在该地出生,更伟大的是洄游中,大马哈鱼不仅需要逆流而上数十至数百公里,更需要翻越险滩和小瀑布。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的体力急剧下降,体内积累的色素开始显现,身体渐渐变红。 排卵授精后的成鱼在几天内就会死去,但它们的生命周期并不就此结束。 死去的大马哈鱼体很快降解, 成为孵育出的小鱼食物,生命在下一代的生命中得到延续, 开始又一次的轮回。 又:市场上供应的大马哈鱼绝大部分来自鱼塘, 缺乏自然食物中摄取的色素。 养鱼者多在鱼食中添加人工或天然色素,使得成鱼有类似野生的鱼的颜色)。
这一段的河水从一个山缝中奔流而出,然后水面变得宽阔平静。 管理人员在河的一侧修了一层层的阶梯,大马哈鱼原来无法逾越的瀑布成了一个个水阶。 鱼在瀑布下的水中休息后 (如果没有在这期间被狗熊吃掉),开始奋力跳龙门游往上游。
Bear
河边很安静,河中空空如也。 一条横在河中的木栅栏将鱼引向水阶的入口,上面供人步行的走道上趴着一只估计已经吃饱了的狗熊,贪婪地垂下头看着下面水中争先恐后游过的鱼群。 我支好三角架,换上长焦镜头,开始耐心等待。
没多久,河对岸出现了熊妈妈带着两个小熊,四平八稳,慢慢踱到河边。只一瞬间,见到了食物的熊们扑入河中,水花飞溅。熊妈妈经验丰富,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基本每次脑袋入水都不会落空。小熊们显然是刚开始学习自己捕鱼, 一只乱蹦乱跳,另一只将脑袋拱在水下,撅了熊屁股扭着扭着到处走。乱蹦的孩子从妈妈的嘴里取下她叼住的鱼,兄弟情分荡然无存, 扭头就跑。另一只在后面紧追不舍。
Bear 2
拍得兴起时,飞行员在旁边拍我的肩膀说,咱们得走了,天气要变。 我拍,我拍,我拍拍拍。。。 直到他开始动气,斩钉截铁地下了撤退命令,才赶紧收拾器材,跟在他后面匆匆赶回我们的飞机。 匆匆把飞机推离岸边,爬进机舱,发动机轰鸣,浮筒下拖出了浪花。
升空没多久,我明白了飞行员为什么会动气。前方飞行高度上出现了大片云层,完全封住了我们的去路。飞行员一推驾驶杆,我们的飞机这次真的是在云下贴着水面飞行,能看见海面上纹纹的水波。正庆幸飞行员的高超水平,耳机里传来他和空中管制的对话。
空中管制:“@#$#@, 请报告方位.”(我明白,超低空在山谷中飞行,雷达是看不见我们的)
飞行员: “见鬼,我也不知道!” (他面前明明有一个GPS, 但后来我才知道这位老兄最近才从中美来到阿拉斯加) “嗯, 我正在飞过一个地标, @)(#*$(*#()$* ”
空中管制: “ 我知道你的位置了, 改变航向###度, 你现在高度多少?”
飞行员: “ 200 英尺, 云太低”
空中管制: “ 立即爬升到1000, 前面有个山口, 你需要至少500才能越过”
同机有一对夫妻, 此刻媳妇的脸变得惨白, 丈夫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 其实没什么需要紧张, 水上飞机在海上飞行的最大优势是如果没有把握,可以随时降落, 搞明白情况再走. 这飞行员显然是个老油子, 丝毫不显慌乱. 我的目光落在油料表上, 指针离开0不远,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轻微地颤抖着.
飞机终于出了云层,又见到机翼下绿色的山野, 湛蓝的大海. 前方出现了KODIAK镇的房屋, 早晨去过的东正教堂洋葱头屋顶. 飞机掠过一条船首依然翘在水面上的沉船遗骸, 降落, 水花飞溅… 我才敢问飞行员, 咱们是不是就要没油了. 他扫了眼仪表: 早呢, 还够飞至少10分钟!
最后一站, 有惊无险的旅行, 终于看到了向往已久的KODIAK棕熊, 该算是给这次难忘的行程划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阿拉斯加, 一个曾经的梦想, 成为现实后, 变得更如一个梦, 一个应该是永远不会忘记的梦.
(全文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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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散记 10

2007年8月23日 RedRocks 3 条评论


终于有机会睡了一个懒觉. 本来想了早晨去泡温泉, 也因为腿上的伤口作罢. 跟我走南闯北许多年的大蓝箱子终于累垮了, 拉手断裂, 估计阿拉斯加是他旅行生涯最后一程. 拎了装满了镜头和三角架的箱子下楼, JADE已经在等候.
看到阿拉斯加输油管道时第一反应是, 太神了. 输油管线内径4英尺, 耗资80亿美元 (据说这是 人类历史上私营公司最大的投资,集八大石油公司之力才凑够份子开工,期间贪污,腐化,盗窃, 人类能有的恶行都发生了), 天上地下, 有时走在H型高架,有时深入冻土数米, 穿越800英里阿拉斯家的山川原野, 每日能输送350,000,000升原油. 第二个念头是,人类工程史上如此大手笔. 也该恐怖分子多容易的目标啊 (幸运的是,恐怖分子也许挺环保, 到现在为止, 没有过日任何真正对管线的威胁).

因为临时更改旅程去KODIAK岛, 下午的一些项目匆匆取消. 但JADE说, 在FAIRBANK 的阿拉斯加大学北方展览馆是必须看的. 这座在建筑设计上超级抽象化的大楼, 如破冰船,如熊, 如北极光, 里外使用了大量象征手法, 充分利用着建筑结构和大小门窗投进的光影, 果然是一绝. 馆藏没有特别可圈可点的地方,但阿拉斯加风味十足,总体是到了FAIRBANK不可或缺的一个项目.
去年在美国中部NEBRASKA旅行时, 第一次接触到沙丘鹤. 除去在几支终年定居在温热带的亚种外, 大部分的沙丘鹤属于候鸟, 雌雄配偶终身, 在野外能活到25岁左右. 老夫老妻在迁徙时经常是子孙满堂一起飞翔. NBBRASKA的沙丘区是这些大鸟在迁徙时重要的休息地, 春来归时, 竟会有数十万只沙丘鹤在那一带歇息补充继续北上所需要的能量. 可惜的是,我去得不是时候,错过了这一壮观的场景. 却没想到, 阿拉斯加是这些鸟类在北方的家. 机场附近有一片自然保护区, 每年初夏沙丘鹤云集这里. 因为已是仲夏,我再次和沙丘鹤交臂错过. 天上一对潇洒的大鸟飞过, 又快到南飞季节.
(回来看资料, 发现离开家5小时的MONTAVISA, 我经常去拍牛仔的小镇, 也是沙丘鹤迁徙中重要的停息地. 走到天涯海角, 最后发现近在家门. 也许这也是天意).

FAIRBANK作为阿拉斯加重镇, 城市小得让我吃惊。 也难怪,习惯了中国的人山人海,整个阿拉斯加州全部居民集合起来,尚不如上海某个区的人口。 城中心安静到让人觉得冷清:居住在阿拉斯加,本是为了这里更能接近自然。 城市的生活,自然不会是阿拉斯加人的首选。几位家长带了孩子们在河边自编自演着某出戏。老城中的历史建筑大部分都被整体搬迁到一个类似游乐场的公园。
在一个粉红色的箱车里买了一个三明治带去机场. 去KODIAK需要经过安卡雷齐,然后再换小飞机去岛上. 行李能直接托运, 只需把最重要的几个相机和电脑随身携带. 安卡雷齐机场有免费的无限上网, 等待转机的时候就不那么难捱. 再次坐上不需要安检的小飞机, 10多个乘客, 晃晃悠悠地向KODIAK岛飞去.

KODIAK岛是全美第二大岛 (仅次于夏威夷本岛). 来这里,是因为这里有著名的KODIAK棕熊。 小飞机从云层中钻出时,离开海面已经没有多高. 海岛上有如此规模的一个机场已是难得, 有意思的是跑道的尽头就是形成岛屿的山峰, 远看, 直如飞机奔了山峰而去. 只几下颠簸, 已在跑道上着陆.
天色已晚, 直接住进了离开机场只有百米之遥的COMFORT INN 旅店。旅店的门上贴了一张纸:这两天附近有熊活动,外出小心。 第一次走近走近野熊的世界, 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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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散记 9

2007年8月20日 RedRocks 2 条评论


CHENA RIVER
早晨又迷失了方向, 找不到旅馆的大门.
CHENA RIVER, 第一次见到这 名字, 想了,难道这地方和我有什么关系, 河名的5个字母中, CHEN 占了4个. 再仔细琢磨一下, 满不是那么回事. 当地语言中, NA,是河的意思。 CHENA, 就是 CHE 河。 别说我这个老外搞糊涂 , 就是说英文的鬼子们也把 CHE 河 搞成了 CHE 河河 (CHENA RIVER). 别说鬼子会搞糊涂, 就是当地人也会叠用同一个词汇。 阿拉斯地名中, 叫某NANA的河流就有好几条。
CHENA RIVER 发源于阿拉斯加的大山之中,雪水消融,集成小溪,渐渐汇流成一条水色清纯的山溪河流。 CHENA 清冽的河水一路而下,最终进 TANANA河。这条名字中有两个NANA 的河,在阿拉斯加本土的 Abaskan 印第安语言中,意思是来自大山。船到达CHENA和TANANA交汇处时,TANANA的名字才凸显真正的意义。 和CHENA不同,TANANA发源于冰川。阿拉斯加巨大的冰川在一道道河谷中缓慢推进,巨大的冰流以无法想象的力量一路铲磨着谷底和两侧的岩石。 流动距离长的冰川能将一路铲下的砂砾磨成极细的石粉。 等冰川消融,发源成冰川河流,如果水势浩荡,就能挟裹着这些砂泥而下, 水色混浊。 在CHENA 和 TANANA 的交汇处,冰川河混浊的水势忽然遇到山溪近乎透明的泉水,从泾渭分明到两条河流湍急的河水翻滚挣扎搅和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用当地印第安的语言, Nuchalawoya, 大河的婚姻。
Marriage of Rivers
(清浊相混,清变浊。 这是一个自然规律, 无一例外。清只有变成无穷大, 才有可能将有限的浊稀释到难以察觉,这仅在理想状况才可能发生。 一粒老鼠屎能坏一锅粥,也是同样的道理)。
船上挤满了穿着得花花绿绿的游客,开船前各自占据靠窗的座位,船开动了,才发现站在两舷才是最佳的观景位置,于是侧舷又挤满了人。 征得了船长的同意,我幸运地进入驾驶室的范围。 可以在两舷和船首间自由来往, 观看周围的景致和拍照片都更加自在。
这家游轮公司一共有4条以发现者 (DISCOVERY)命名的水轮船,都属于家族营运。我坐的这条船船长就是公司的大老板。 从营运规模和票价看,他们一家该是非常富有了,这老板还是一身船长服,一丝不苟地在CHENA河上驾船。很难想象,如果不是对这条河的热爱,他此刻为什么不在某个大城市的雪茄室里滋润。老板安排了许多特别项目:启锚时沿河从前方水面上呼啸而起的水上飞机,世界冠军驾驭着狂奔的雪橇狗沿河飞奔,印第安村落里少女讲解她们的生活习俗。。每个项目都做得很扎实,不似许多景点忽悠游客的表浅。
Riverboat Discovery
船长大概50来岁,皮肤黝黑,脸庞有些消瘦,双目炯炯有神。他的大女儿已经能独立驾船; 小女儿刚上初中,穿了一身水手服,在前舷用摄像机拍摄河道狭窄时船舷两侧的情况, 通过一个显示器传给驾驶室内的老爸。 归途中,我注意到船长在接近一个河湾时目光一直在扫描绿树中的一栋很漂亮的木屋。“我妈妈住在那儿呢,每天船从这里过时,她都会出来和我们挥挥手”。船长很遗憾, 今天妈妈居然没有在河边屋前草地上出现。快到中午,水轮船慢慢靠拢了码头。船长的眼睛忽然放出孩子一样的光芒:我妈在码头上等我呢!
CHENA河的水位随着季节变化比较很大,在采矿热潮里,为了保持河道的畅通,在河上修过一道水坝,将下游的水泵入坝内提高水位。 这水坝早已被拆除,当年的泵房还在,改成了一个以泵房为名的餐馆。坐在水边,阳光灿烂中,吃下了我的第N块三文鱼。
大马哈鱼干
地陪的朋友JADE开车去两小时外的 CHENA 热泉。公路该是笔直,却因为这里冬夏的巨大温差,地面不停地热胀冷缩,路面变得丘陵起伏。 一路聊天,JADE还有个把月就要和过去是职业冰球手的男友一起去云南当外教,教孩子英文。很佩服他们的勇气,放下这里的一切,去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JADE说,这个决定并不很难,她是美国人,男友是加拿大人,两人因为工作和生活地点的不同,关系远远近近很多年,分手多次,每次又发现心里不能没有对方。放弃自己的生活,去到对方的世界,各自又都有所不甘。索性选择一个完全陌生的中性地点,开始一种两人都没有经历的全新生活, 一起摸索着,建立起两个人的世界。
CHENA 热泉是阿拉斯加著名的观看北极光的地点,冬季夜长且黑,游客们蜂拥而至,如日本雪猿般浸在地热泉中,等待头顶奇迹的出现。此刻是夏季,很高的纬度,夜色竟然是通晓不黑。这次和北极光无缘,只能在热泉里泡了一会儿,继续和JADE聊她在阿拉斯加的日子和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热泉是一个旅游景点,附近有一所雪橇狗基地。 从林间的土路走过去,JADE忽然发现迎上来的主人恰克是她很多年不见的朋友。下午日头很热,恰克不肯放狗奔跑,带了在狗群中散步。 想起前几天在冰川上看到的那些雪橇狗,决定这些在夏日的炎热里耷拉了舌头的哈士奇有些可怜。
冰宫
另外的一处景点是一个冰宫,很大的冷库里是一座冰雕宫殿,晶莹的冰块里深埋的彩灯把整个宫殿点缀得璀璨。 宫殿里有大棉袄给游客穿,但世界久了,依然冷得不行。 主人站在冰雕就的酒吧后说,冷得过来吧,来杯冰宫威士忌。接过杯子才发现,精致的高脚酒杯竟然也是冰块雕成。烈酒入腹,浑身热呼呼,继续往冰宫深处走。 尽头是四间冰卧室, 里面所有的家具都 用冰雕成。 最惹人注目的,当然是那冰刻的大床。床上铺了厚厚的兽皮,摸上去,依然冰凉。想不出,在这样的地方住了,能有什么乐趣 (当然,小龙女除外。想起寒玉床,大抵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RIVER MIKE 是阿拉斯加传奇人物。六次雪橇大赛的金牌得主,在事业的顶峰忽然激流勇退,在之后至今的18年间,将自己完全退回了自然。夏季的时候,他住在白令海峡附近的海滩上捕鱼,冬天,进入阿拉斯加中部的树林里栖息。每年靠给营地的游客讲故事挣2千元买最必须的东西,余下的生活需要,全部从阿拉斯加的大自然获得。我问他,你不交税,山姆大叔不会找你的麻烦么。MIKE 靠在他那辆1961年的GM皮卡旁,哈哈大笑:欢迎他们来找阿,对我,任何变化都是一种改善。关在监狱里,一天三顿有人烧好的热饭,每天能洗澡换有人给你洗干净的衣服,多好。
皮卡的车厢里,是一张铺在车厢地板上的旧床单,破烂,但洗得很干净,上面胡乱堆着一堆过期的国家地理。一个显然是自制的木柴炉用螺丝固定在车厢尾部,铁皮烟囱从车顶上钻出去。炉子可以煮水做饭,也可以在冬天生火取暖。 我羡慕他,对幸福的理解简单到了这程度,还能有什么让他不快乐的事情呢。(当然,我这知道,他的生活和我们理解的幸福和舒服完全无关,我的幸福底线又在什么地方呢? 回答: Don’t ask a question that can’t be answered).
River Mike
跟随着RIVER MIKE到处流浪的,是他的两条狗。 一条叫小白,另外一条叫老兄。 老兄真的很老了,趴在木板搭的屋子里,一动不动。MIKE说,数年前,他在路过一个雪橇狗场的时候, 见到一条叫老兄的黄色雪橇狗, 那狗似乎他很有缘, 每次一招呼名字,立刻欢快地扑到他的身上。 阿拉斯加比赛的雪橇狗年老后下场通常很悲惨,多为狗主安乐处死。 MIKE当时告诉那狗,老兄, 等你退休了,我领你回家。
几年后,MIKE再次路过那狗场,去找老兄。 一条已经退役的老狗和老兄长得一模一样,却任MIKE千呼万唤,总没反应。新狗主不记得老兄这个名字 (退伍的老狗, 能活着已经是一种奢侈)。MIKE把这条老狗领了回来:老兄不见了, 你长得如此像它,我们也算有缘。 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MIKE发现,这条长得和当年的老兄一模一样的狗,原来耳朵已经完全聋了,它,该就是当年的老兄。
(写到这里的时候,又一位朋友来说,石头你那些 ALASKAN HUSKY的照片拍得挺好看,但你不懂狗。 我已经知道TA 要说什么了。 在城市里长大的孩子们,看惯了好莱坞的电影,跟惯了养狗贵族们的风雅,只把电影里用的那几种 (不仅仅是Malamute, 也可以是Samoyed 或者其他几种类型) 称为HUSKY。
真实中,ALASKAN HUSKY并不是一种血统, 而是阿拉斯加雪橇狗的一种统称. 从实用角度, 一条优良的雪橇狗通常都是混血交配而成. 那些电影中的SHOW DOG, 在体能上无法和混血狗竞争. 除了当宠物外,很少有真正的阿拉斯加人养那些”movie dog”. ALASKAN HUSKY在当地的唯一目的是拉雪橇。 因为现代交通工具的发达,现在的雪橇狗除了参加雪橇比赛和拉游客外,已经很少有存在需要。 一条得奖的ALASKAN HUSKY可以为主人带来很多钱, 但因为HUSKY血统不纯, 需要大量繁殖才能从中选取出佼佼后代. 大量体质较差的HUSKY被主人放弃, 引起动物保护者的严重抗议.. 这是题外话了.)
白夜,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子夜。天色却还透着蒙蒙的亮。从RIVER MIKE停车的小树林出来,迎面遇到了JADE的朋友,狗场的主人恰克, 喝得几分醉意。 恰克说,下午太热,现在凉快乐,咱们溜狗去。
回到狗群中的恰克瞬间酒意尽散。月色下见到主人的狗群轰然躁动起来,一条条拖着颈上的铁链争先恐后地往走近的我们身上扑着, 吠声震耳欲聋。 营地里没有雪,雪橇变成了拖车。恰克把车身和拖索理顺,然后奔进狗群,将他的爱犬一条条解开,一起奔回车边,上肩带,挂拖索。只一会儿功夫,12条欢蹦乱跳的狗狂叫着,浑身上下透着兴奋,将固定在地锚上的车拽得乱战。 没有被选中的狗不甘地狂叫着, 努力挣着项链,好像向主人表明他多么想加入奔跑的行列。
夜色里的HUSKY
恰克放开车闸,一声呼啸,头狗呼啸而起,其余的也随之开始狂奔。只离开我们最近的那条狗犹豫了片刻,竟然被拖翻在地,拖到了车的后面。惊呼中,狗群完全不肯停步。心一下揪紧了。这家伙居然在翻滚中挣脱了套在身上的绳索, 更让人吃惊的是, 没有任何绳索在身的它,毫不犹豫地从飞驰的车侧狂奔回队列中,和同伴们一起奔跑。
这该是一个多么诡异的场景:子夜已过,蒙蒙月色,一群狂吠的狗拽着一辆拖车穿过阿拉斯加的森林。 奔过小镇,狗吠声大概震醒了所有的人家,窗口相继亮起了灯。三岔路口,也许是夜色,也许是太兴奋,狗群竟然兵分两路,往不同方向跑去。恰克也慌了神,等跑散的狗发现不对,掉头奔来时,迎面撞上了拖车。一条狗被卷入车厢下面,恰克跳起身压在车闸上,也许是因为狗群也失去了方向,这次,车停下了。 夜色里,看不去清恰克的表情 , 听见他哆嗦的声音念叨着,孩子,对不起,孩子对不起。心又一次揪紧,更紧。
阿拉斯加的夜,奇迹发生。 抬起车轮, 松开被压住的绳索,那条狗翻身窜了出来,竟然毫发无损。十二条狗继续列队狂奔,其中两匹身上没有绳索。 也许是这一夜的惊险还不够,四个轮子的拖车无法跟上四蹄翻飞的HUSKY, 撞上路中突起的一块大石后,车身疯狂晃动倾斜,我的腿狠狠撞在前面的铁护栏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写下这个夜晚时已经是两周后, 创口还没有愈合)。
阿拉斯加的夜,一次又一次让我无法忘怀的阿拉斯加的夜。
阿拉斯加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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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散记 8

2007年8月18日 RedRocks 评论已被关闭


(彩色的黑白照片)
人也许比其它所有的动物都很可怜, 来了, 走了, 还要为之欢乐为之悲戚, 到是当一只普通的动物来得简单, 连吃睡都是最原始的本能所驱使, 不需要有什么附加的情感. 而当一只动物, 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我们的日子如此短, 无法和大自然比, 即使是我们自己留下的痕迹,也能远远超过我们的寿命.
在DENALI的小火车站上, 开往ANCHORAGE的火车离去. 刚才喧闹的小站顿时寂静无声. 铁轨静静地延伸进远处的树林. 一只乌鸦沿着铮亮的铁轨若无其事地走, 尾巴随着臃肿的身子摆动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与TA无关,车轮敲打铁轨的声音消失, 就什么都不曾发生。
跟了乌鸦沿着铁轨走, 端着我的相机。 我不知道我想拍什么, 也不知道能拍到什么,甚至不肯定自己会不会拍什么。 如果乌鸦沿着铁轨一直走, 我想我会跟了TA。 印第安人认为乌鸦是智慧的化身, 知道昨天今天和明天。 跟了乌鸦走,不会错。
乌鸦腾空而起,却依然是沿着铮亮的铁轨飞, 能看见TA展开的翅膀梢上的毛羽。TA飞得有些费力,贴近地面,该没有热气流能利用 (我不知道乌鸦会不会和鹰一样借助热气流翱翔)。 TA转过远方的林木,沿着铁轨,和先前的火车一样消失了。 我愣在站台上。 周围依然空无一人。 无意识地按下相机上的回放,发现我刚才按了好几次快门,那鸟凝固在铁轨上方,翅膀使劲展开着,好像要去什么地方。数码相机很神奇, 不但能凝固时间,还能把凝固的时间立刻还原到此刻,不许要些许的间断和等待。

我的行程和乌鸦飞去的方向正好相反。去FAIRBANK的火车要过两个小时才会到站。站台中间的小木屋里有两个工作人员,告诉我我预定的那节车厢轮子坏了,没法开,给我换到了一个旅游团的豪华包车里。我自然不会有太多意见,只是 忽然想,火车的车轮怎么会坏呢,那是钢铁的东西啊。觉着有些滑稽,横竖没有别的事情需要做,傻笑也是消遣时间的方法。 掏出笔和本子,画周围的环境。 继续觉得滑稽:在阿拉斯加一个和所有与我有关的世界都无关的小火车站,手边是相机,膝盖上的速写本,一个人发呆。我怎么会坐在这里呢,活着,去过的地方,遇到的人,难道完全都是随意,还是真有冥冥中的天意。
附近旅馆的大客车一辆接一辆开进停车场,客人们拖着大箱拎着小包,潮涌进站台, 两小时前的场景精确重演,只是这次他们奔向相反方向。 这次我也不再能是个旁观者,也会拖着我的蓝箱子卷入这道洪流。 (观点1:总以为自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到底,依然是统计世界里的一个随机数; 观点2: 所有人在一片混乱和随机行为中成就了这个社会,貌似漫无目的中的每一个人,那个大写的我, 却明白TA自己的目的。 这又有什么区别和值得考虑的意义呢?无聊!)。
旅行的起点和终点似乎都会让人有些许的伤感,或者是快乐。离去,归来;开始,终结。 只有中转站能让人心平气和。没有人迎接,也没有人送行,自己来了,又自己走了,几乎不留一丝痕迹。 (继续矛盾:中转站也能让人加倍旅行的感受,Ta即是终点,又是起点,刚刚见面的人,转瞬又要离别。)

我的座位在车厢的尽头,不需要看见任何人。车厢分两层,乘客都坐在二楼透明顶棚的观光位,楼下是餐车。我不饿,要了一瓶葡萄酒,在位子上滋润或者麻醉自己。
不停地重复,早晨拎着大箱小包乘汽车赶往火车站, 开车后发现列车往旅馆方向驶去,从5小时前离开的阳台前驶过,强迫回忆 (旅馆的房间是时空坐标中很有趣的一个点, 无数人在三维空间中不同的时刻在这里重叠)。
天很好,蓝天白云,路的两侧依然是无穷无尽的树,水洼,远处的山。窗外的风景很简单, 但隔了玻璃窗,让我觉得很遥远。 下楼到车厢口的平台上,风呼呼地吹在脸上,没有头发的脑袋在风里感觉有些凉意。
FAIRBANK的旅馆房间是此行中最大的,一个人住了一个套间,卧室,厨房,卫生间,客厅。在里面绕来绕去,每次一定会至少走错一次。客厅里有巨大的沙发,可以看电视。 也有网络。脑子里空空的,到该睡觉的时候,已经记不起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有区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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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散记 7

2007年8月17日 RedRocks 1 条评论


麦金利山
DENALI国家公园之所以名气巨大, 是因为北美第一高峰, 麦金利山就在左近. 这公园已经深入阿拉斯加腹地, 自驾车来这里的人很少, 大部分游客火车来火车去, 只能借助公园里的游览车参观这座地域似乎比名气更大的公园.
早起床, 走去隔壁旅馆门口,已经有一堆高矮胖瘦的游客在等车. 不喜欢被放羊, 但今天难逃厄运. 从一开始感觉就不很好, 以以往的经验, 这样的大客车看野生动物估计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开车前,导游先说明, 每小时都有停车休息上厕所的机会, 大家不必紧张. 刚开车,后座便传来如雷鼾声. 我知道我是个能打呼噜的人, 但我估计和这位仁兄比较,我的鼾声大概只能算蚊子哼了. 开进公园不久就是方便停车. 从车窗里看出去, 那些先下车的人不去厕所,纷纷往中间的看台跑. 走去一看, 远处河滩上, 赫然走着一只熊. 这只熊 (严格说, 只能算一点熊,估计离开我的距离能有个把公里,用最200MM的镜头看,也就是一个晃动着的点.) 结果是终此一天惟一见到的熊. 和DENALI的名气比, 实在让人有些失望.

河滩上的麋鹿
(写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DENVER, 家里厨房的桌面换好了, 媳妇发现四眼的电炉居然有两个不工作,写写停停, 此刻,我把炉子拆开了) 
剩下的一天里,还见到几点白山羊,几点鹰. 最近的一匹麋鹿大概也有数百米远,但好歹能在10M 的数码相机图像放大到最大时,能看到它头上的分角. 麦金利山也很不合作,一直躲在云雾中,导游遥指着空中一片死白暗灰的云雾说, 那云的后面就是麦金利,北美第一高峰,海拔20300英尺. 游客们对着那片白色的天空发出一阵感叹. 导游从包里掏出几张老照片,开始说着一带的历史. 可是,我,我,我真的很想很想看到那白雪盖顶,高耸入云的麦金利山!
(炉子里,居然断了两根电线! 从新接好,美国正常电压110V,  电炉用的是220V, 小心翼翼,被电一下就不好玩了. 开关,灯亮,摸一下炉面,烫手,大功告成).
十三小时的旅行, 路的尽头是间许多年前一位矿工妻子住过的小屋.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 老人叫FANNIE,在当时就是一个传奇.她的故事在她去世后广为流传,更有很多文章合书将细节描述. 和她的矿工丈夫曾有过一段相濡以沫的浪漫日子. 矿工在一次事故后被空运去西雅图救治,在那里发现大城市的生活原来比矿工的日子舒服得多,兜里有钱,就和照顾他的护士好将起来,以至最后和老太太离了婚. 这矿工倒还算够爷们, 在那个男人拥有一切的时代,居然把财产对分给了老伴一半,也算是女权运动的先驱了.老太太离婚后就独自住在这里,和来往的商客结下了很深的友谊,这小屋也因为主人的热情而闻名这一带.直到一个冬日,和老太太邻居多年的挚友注意到小木屋两天没有炊烟,过来开门一看,发现老人已经在床上安然去世.小木屋的历史在那一刻凝固. 

FANNIE的卧室
一只鸟从车窗外掠过,激起车内一片惊叹.
(站在后院,仰面朝天,一群鸟飞过.. 为什么平时就注意不到它们呢.千里迢迢来到阿拉斯加,努力去找天边的动物.生活里近在咫尺的动物却每日视而不见. 是因为阿拉斯加神奇,还是她让我们睁开了被忙碌的生活闭塞了的感官).
地平线上连绵的山峦,云散开些,裂开一道缝隙.光透下来.好像舞台上效果灯光. 麦金利山出场似乎需要先前的铺垫.远近的山此刻成了一溜小土丘, 黑黑灰灰伏在大地上.麦金利山是雪白的,和天上的云融在一起.山脊起伏,庄严且神秘.不似照片上见过的那般险峻.只一会儿,云缝合拢,天幕落下,一切似乎都不曾发生. 
(不由自主想起西藏的山. 那儿,山也总是覆盖着白雪,起伏着,有蓝天衬托着,明明白白,没有一点掩饰.即使是夜,星光灿烂,也总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不知道为了什么, 从西藏回来后, 那些关于西藏的传说, 那些感慨,那些神往, 都渐渐淡去. 西藏, 因了听不懂语言而失去了理解, 因为缺氧而让大脑运转缓慢, 也许那才是一种修炼纯净的法门).
对面的座位上是一对夫妻或是恋人,也许两人都是职业按摩师,一路轮流趴在对方身上, 不停地相互搓揉着,满脸满足,无比享受,让周围的人看了很是羡慕. Denali 开阔的山野. 一天的颠簸, 旅人们都累了, 不再注意到远处山坡上的羊和天空掠过的鹰和鸦.
回到旅馆, 慢慢走上二楼. 这是这里的第二天, 这样的旅途, 难得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两天, 忽然有些舍不得这木屋. 明天,又要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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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斯加散记 6

2007年8月15日 RedRocks 1 条评论


铁路旅行,最好看的角度也许是从车外看火车驶过的场景, 车里的乘客却只能身在此山中了.
这个夏天在中国尽尝乘火车旅行的优势. 不说别的, 火车站总位于市中心交通最方便的位置, 且没有机场恨不得把每个乘客大卸八块的安检, 如果你能精确控制时间, 在开车前几分钟到车站就能按时出行. 想了美国的火车更该如此, 却不料著名的阿拉斯加火车需要提前一小时到站等候. 用3分钟时托运好行李 (这个服务了得,居然能从发车车站一直送到终点的旅馆房间!), 就在车站里无聊等待. 广播里如照顾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一遍遍广播什么旅行团的游客在什么地方集合乘什么颜色的火车.
火车观光是件挺变态的事情. 坐在舒服的座位里, 风景从窗外放电影一样闪过. 阿拉斯加铁路修于90年前, 路线并不长, 只700公里左右, 连上海和北京间距离都不到. 让人叹服的是这条铁路的大部分从荒无人烟的地带穿越, 沿线的湖泊,溪水, 森林,山峰罕有人迹. 比较郁闷的是今天天气多云, 云层很低, 车窗上不时挂上斜倾的雨水串. 从车顶观望台的玻璃棚看出去, 周围一切, 色彩很钝, 铅灰罩在窗外无穷无尽的树上, 闷得让我透不过气, 心情也随着开始压抑.

阿拉斯加铁路
每节车厢都有两个列车员, 也同时算是讲解员. 一路给乘客们绘声绘色地讲解. 这节车厢的小姑娘还把自己从小到大的生活照片剪贴在一个大本子里, 另外还有本她收集的沿线动植物照片. 分给乘客传了看, 也算是阿拉斯加人文和自然的一个小窗口. (后来发现这个列车员的职务竞争很强烈, 每年有专门的职业学校培养, 毕业实习后能得到这份工作的几率在1/4左右).

活泼的乘务员给阴雨天带来一点点快乐.
这是条不拥挤的铁路. 也许还有些货车, FAIRFANK和ANCHORAGE之间的客车每天只有一对. 据说这火车可以招手即停, 在你需要的某个野外下车宿营, 过几天再招手让火车把你带回城市. 火车司机不需要赶时间, 因为是观光火车,误点也没有人会抱怨. 等晚点的火车慢慢驶进DENALI车站时, 已经晚点了近一小时.
车站就是沿着铁路的一排小木头棚子, 外面停车场里几十辆大客车, 对应了各个旅行公司的包车. 鱼贯而下的乘客直接上客车去旅馆,行李随后就到. 我们几乎属于散客, 从车头走到车尾才找到旅馆的客车, 只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房间很舒服, 在旅馆建筑群的最后, 开门出来就面对了远处的山. 河水从坡下流过. 可惜依然云雾蒙蒙, 看不见落日. 在火车上没有吃正经的中饭, 此刻肚子有些饿了. 旅馆的正式餐厅对游客们的衣着没什么要求, T衫拖鞋自便. 葡萄酒, HALIBUT, 蛋糕. 晚饭后去路对面的商铺散步, 木屋前用木板铺的走道, 慢慢恢复自在.

(HALIBUT 是大比目鱼, 资料说能长到2米长兼数百斤重, 乃是鱼中极品之一, 肉厚白细腻,低脂肪. 大比目鱼全世界80%的捕捞量在阿拉斯加, 每年的捕捞量有严格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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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台北

2007年8月15日 RedRocks 评论已被关闭


她走过的路,该是很充实的. 告别完美的一生离去, 是对生命的庆祝, 不需要悲伤和眼泪.
生离死别, 前者是自然规律, 无法抗拒. 后者是我们自己选择, 或许更多些痛苦. 不需要太多感慨, 活着本身就是一个奇迹.
又, 有些没心没肺地想, 我想她该是很快乐地走的. 有这么多朋友送她怀念她. 我们这些活着的才是可悲的, 一次次送人, 一次次为谢幕人掬泪, 心疼到麻木. 活得最久的, 把大家都送走了, 自己一个人看着空空的屋子, 很爽吗?
我问38大盖, 台北走了, 你没写点什么纪念她? 38说, 不写, 我欠她一顿螃蟹. 最后一次见台北, 该就是和38一起, 在广州的流金岁月. 那天我们喝了N坛黄酒, 都有些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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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士奇 (半完全版)

2007年8月10日 RedRocks 1 条评论

阿拉斯加哈士奇 ALASKAN HUSKY

    提交者 :  RedRocks 于 泡网俱乐部 (http://paowang.net/) 北京时间 2007-08-10 02:58:19
    
    

    2007-08
    阿拉斯加 GIRLWOOD冰川
    NIKON D200我
    拍摄中的几个技术问题

    1) 冰川上起云时,镜头表面非常容易结雾非常严重。
    2) 必须尽快跑到位准备好拍摄,雪橇狗一旦启动,就很难停下。(除非条件允许让雪橇来回跑)。
    3) 小心狗舔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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