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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3月 的存档

无归路

2015年3月31日 RedRocks 评论已被关闭

a_Scan2015_070.Scan2015_070在飞机上的时候写了两句话:25岁时,你可以为52岁的你计划生活;52岁时回望25岁,一切都已尘埃落定,无法改变。

昨晚临睡前在手机里又看到这两句话,却没想到上半夜的梦就围绕着这碗鸡汤展开,还夹杂了最近发生的各种各种,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站在一片沙地和枯草中,草甸里还有同样枯死的树木,树皮已经全部剥落,裸露出里面的树干。 透过枯黄的草叶,我能看见不远处的河道。草甸和河道间有垒起的枯木垛,像是曾经用来防护什么的栅栏,这里,是我的营地(这该是在爱丽丝泉和乌鲁鲁那些干涸的河道和山野野餐和露营时的场景)。

我从树上捋下一截枯枝,有些像枯柳,也有些像是桉树的树皮,用手搓揉了,然后细细地撕开,一边撕,一边绕过枯木栏往河边走。我在想,这些栏杆在过去应该是能挡住没有火枪的原始部落的袭击的。

周围空寂,只有自己。忽然意识到,我此刻才20岁,还要一年才从大学毕业,黄金的年代。年轻的岁月多好,可以计划自己的未来,可以想想50岁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子,可以为自己的目标去努力去奋斗。我还想了可以让自己长得再壮实些,也许还能再高上几公分。

然后我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梦里的梦,梦里的我明白,20岁的岁月已经早已过去,一切都无法改变,我甚至找不到回到20岁的那片草甸中的营地的路。

我开始沿着河边奔跑,越跑越快。我穿过树林,穿过林间的路,跑过小镇,从沙土路跑上了石板路,我跑得很轻松,一点也不累,像是可以永远跑下去。可是我不知道我跑向何处,因为我迷路了。

营地是在草甸里的,我现在已经在一个小镇的中间。我知道这条路肯定不是我的来时路,我觉得我必须转向,但在改变方向前我想再跑过两个街区 (前几天在拍骆驼队时,我把摄影包放在草丛中,驼队过去后,我往回走了好远,却找不到包在哪里了,来回走了两圈才发现那包其实就在遇到驼队的地方)。

我跑进了一个小小的广场,广场四周有许多石桥,重叠了,连接了,四面八方都是桥下的石拱。我觉得这些拱很好看,从口袋里掏出台小相机想拍照。我找不到相机上的快门按钮,也找不到相机上卷胶片的把手,那相机很小,只有镜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穿过广场后路被一道水坝截断。那水坝是高高再上的一条罗马引水渠,用大石块垒成。路在这里截至,一段高高的石阶通向坝顶。我觉得我可以沿着石阶爬上去,但我知道这肯定不是回到草甸的路,那路上是没有台阶的,我肯定迷路了,但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爬了两个台阶,台阶很高,每个都要费很大力气。

下面有人在大声说话。我回头看,台阶底部有许多乱石,几个小伙子坐在乱水堆里对我嚷嚷。我知道他们说的是意大利语,但我一点都听不懂(这该是【太平轮】里阿婆错乱语言的反映)。他们比划了告诉我,这个不是用来走路的台阶,我会掉下去摔死的。

我就下了台阶走到他们面前。其中一个小伙子指着我,用我听不懂的语言问,你是从福特医院来的医生嘛?我顺着他的手势看,我看见自己穿着件白大褂,上面用蓝色的线绣着 Dr. Chen (这是我当年的实验室白大衣,昨天想了要找当年的同事写证明办理签证)。我想问那小伙子怎么走才能回到我来的草甸,可我听不懂他说的话,我在想我一定是找不回去了。”

50岁时的石板路,是回不到20岁时的草甸的,而且我已经不止50岁了。

于是我就真的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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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客的元宵

2015年3月6日 RedRocks 评论已被关闭

昨天去做了体检,戴着大口罩的护士陪着,在很雅静的检查室里穿梭。彩色超声波,胸透这些自然不需要多说了,在一间很干净,插着鲜花,窗明几净的小屋子里有台高大上的仪器,一人多高,白色,流线的外型舒缓如天鹅颈。护士小姐让我站在白天鹅的脑袋下面,面前一彩色灯光闪烁了一阵后,跳出来几个数字,180CM, 72KG。

欧买糕的,白天鹅原来是一台遥感身高体重仪。刹那间我泪流满面,孩子时的回忆满满地涌上心头,一如第一次把自己埋入747的2A座椅时想起了那些59E的岁月。那些半小时前还架着土豆和白菜筐的磅秤呢,那贴着墙根贴着的皮尺和压着头顶的标尺呢?体重依然是体重,身高依然是身高,不管坐在那个飞翔在空中的铝筒中的哪个位置,也还是从A点到B点的时空穿越,区别是,我们长大了,懂得如何去装叉儿了。

别管坐在飞机里的哪个位置,都是同样的出发,同样的到达,呼吸着同一台压缩机里释放出的不怎么新鲜的新鲜空气。

那空气比起在上海和北京的时候,是要少了些大气压的。三万英尺,一万米的巡航高度,机舱里的气压保持在2千米左右的自然高度的气压,差不多相当于在昆明或者西宁,比起海平面要少了百分之二十多的压力,缺失了的这些氧气不算严重,至少呆上十多小时不会有明显的高反。但在巡航高度的舱外气压就满不让人那么舒服了。在万米高空,大气压力只有海平面的百分之三十左右,有足够的空气让涡轮发动机正常工作,稀薄的大气层降低了飞行中的空气阻力让飞机可以更快飞行,绕回来也就弥补了因为空气稀薄导致的机翼升力的降低,各种各种的平衡。

也不得不佩服这些设计制造飞机的家伙们,让飞机飞起来是一件事,让那么大个飞机飞起来是另外一件事,让那么大个飞机飞那么高是另外一件事的另外一件事,而且,还得保证那么大个飞机里的那么多人能活着上去还能活着下来,就更是另外一件事的的另外一件事的另外一件事。

在那么高的地方,如果飞机裂了个口子,可真心不是件好玩的事情。如果运气好,如美联航811航班在1989年的那次事故,飞机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减压而解体是个奇迹,那些没被万米高空的压力差吸出舱外的幸存者在开了口的机舱里呼吸困难不说,还得直面零下数十度的冷冻。据说飞行员在这样的情况下应急程序的第一步就是将飞机降低到舱外气压能让人存活的高度。哎,哎,大过节的不宜想这些倒霉事情,好好吃俺的汤圆吧。

可还是有几分的郁闷。常客的悲催之一,就是常常的客在他乡,不能在别人团圆的日子团圆。此刻的丹佛远隔万里,此时的我独自一人,在广州的办公室里敲下这篇思路乱七八糟的文字。

丹佛的家里没有头舱的座椅,广州的办公室里没有丹佛的气压,难怪我会觉得最放松的地方是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也许,该去淘宝买一张航空椅放在家里,那,即使没有汤圆,也许我也能在家里多消停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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