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石哥哥你好,
周末我回家了一次.村里情况还行.上周心连心给村里送去了六十几口锅,还有一些碗,大家都挺高兴的.因为几乎每家都缺这个.还有就是村里人户口在村里的每人都领到了900元生活补助,不过不幸的是我没有领到.因为我的户口上学时迁到了学校.关于给每家安活动板房,是每个人按户口9个平方.要是不愿意安的每人依户口补助钱,具体补多少还不清楚,因为安的活动房面积有限,安了就意味着要放弃猪啊.鸡啊等家禽,虽然我回家时正在统计要安的数据,不过有一部分人已选择不安装活动房而去领钱,然后自己盖那种简易的草房,就是用麦杆盖的那种.可以理解他们为啥不安,因为对农民来说,要是家里没了家禽就象缺了点啥。。。。ok今天就到这, 祝工作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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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崔你好
很高兴收到你的信。 这大概也是一种缘分吧,如果不是因为这场地震,打死我也无法想象我们会认识,更无法想象会去你们村。 卧龙十组,现在成了我每天都会想到的地方。 上周你的那个小朋友来问能不能给安净水器,我找了一圈,似乎这东西现在都是大容量供给几千人的,没有找到村庄容量的, 特别抱歉。
板房的指标定了, 什么时候能开始建呢? 很想念那些老人家, 建板房,是政府、厂家派人来,但有人帮农家清理那些废墟么? 我一直在想, 大学就放暑假了。 如果农村的老人家们没有劳动力清理场地 (肯定得清理出来吧), 能不能组织大学生们当志愿者,帮乡亲们一起重建家园呢? 这只需要几个条件, 一是真的想为乡亲们做事, 二是注意安全, 三就是肯出力气。 你了解村里的情况, 有这样的需要没有?
补助的事情,的确有些遗憾, 估计不是村长自己定的标准。 你们村的百姓不会忘记你给村里带来的这一切的。 人都是有情有义的,只是如何表达而已。 也别特担心,你知道很多人关心着你们。真有困难时, 一定会有人伸手帮忙的。
我不懂为什么有了板房就得放弃家畜。 难道是因为钱不够? 家禽对村里人, 应该很重要的一部分收入吧。 这点我不懂,在努力学。 从你们村我学了很多东西。
你快放假了吧? 暑假什么安排?我和毅玫一直保持着联系, 她也很惦记着你们。 上次在网上还说起过四川干闺女 :)有空多给我写信,我想知道村里发生的一切。
石头
中午和学生们一起吃食堂,端几碟小菜,一碗米饭,10块钱就能吃的满口流油。华师的食堂除了饭菜好吃, 名字也有特色。 大多数高校都以数字命名食堂,第一食堂,第二食堂,只有华师的食堂叫陶园, 叫沁园。 刚来华师的时候, 住在湖边的招待所里,四层楼的房子,下面还有一个饭堂叫雅园。装修最破的雅园曾是我在华师诸饭堂里的最爱, 早晨总喜欢那里买两个煎饼加一杯豆浆,一路喝着嚼着, 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走去办公室。 神仙一样的记忆。
因为来这里的日子总是间隔着,每次来,就会发现些变化。华师最老的黄楼变成了一排绿树,带着了一丝很遥远的记忆。雅园的消失让我感觉很诡异,她消失得那么干净,变成了一片种满花草的绿地,中间还有一道弯曲的石板小径。 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每天从那石板小路上走过,脑海里很少再会想起这里曾是我热爱的雅园。
雅园的对面是研究生宿舍楼,入夜灯火通明,倒映在湖面很是好看。有一段日子喜欢在夜里湖边散步,校园的夜很静,不时能看到夜幕下坐在树从里的情人。研究生楼的下面是中区商店,华师书店,和一排各色的小店,提供各种方便服务,能在半夜三更买到牙刷牙膏矿泉水。
这次回来,想去把湄公河的手抄本再去复印一些送朋友,忽然发现那间复印店不知所踪。 仔细看看,中区商店也在全盘拆除了装修。取而代之的,是一排装修得极其精致的银行营业厅。那里原来只有一个农行的自动提款机,现在也成了室内的一排装置,鸟枪换炮,排队取钱的人不见了,那些方便的小店也和我的雅园一样,成了昨天的梦。
想想,我已经能写些关于华师校园的回忆,岁月静好,但过得也确实够快的。
晚上的校园,空气很湿。 每天都断续着下几场暴雨,路上总有水洼。 懒得看路,穿双人字拖踢踏踢踏走过,干湿与我无关。
早晨路过小桥。 桥上的灯柱从去年就已经损坏,一直没有修理。
校园是一个浓度很高的地方,
一个孩子从桥上跑下,满脸是灿烂的笑。
几个学生走过,浑身散发着自信。
拎着方方的公文包,穿戴齐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教师,面前延伸着漫长的职场路。
踌躇满志的中年人,空了手,略略鼓起的啤酒肚。
文化广场就着音乐舞动红扇的大妈们,抖着手腕,精神焕发,扇子张合间发出刷刷的声响。
那位头发银白,身板却笔直的老师该是当年教过我的那些助教中的一个吧。
老人家一手拐棍, 一手抓了个可乐瓶弓背慢慢走过,寻找着每一步腿和拐棍间的三点平衡。桑榆暮年,孩子们该已经长大,事业也是昨天的梦。明天还会发生什么?
华师校园,无数次的走过这条路,无数次看过这扇窗。 新生入学,老生毕业, 来去都匆匆。 六年的时光, 就这样静静流去。
刚从灾区回来, 简单说几句
要紧的要紧, 是和红十字会取得联系得到及时的消息,知道往什么地方使劲,有组织地努力。
1) 因为时间,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挖人,而是解救在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山村的山民。道路的堵塞和缺乏对地形了解的向导, 使得惯走山路的他们都无法出来。现在主要靠当地驻军 (人数严重不够) 拍小分队进山探路, 极富野外经验的志愿者应该通过红十字会和驻军, 在道路探明后帮助搬运伤员出山。
2) 个人觉得,单独行动的志愿者和有组织的志愿者相比,效果相差太多。志愿者切忌自己开车,道路堵塞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添乱。 但志愿者的出现,尤其是和灾民们一起运输分发物资, 共同参与,在心理上对灾民是一个巨大的安慰。
3) 切忌看了新闻后一窝蜂涌往一个点。 所有灾区的百姓都是受害者,都需要帮助。 今天在高速公路上看浩荡堵塞的物资车辆冲向北川,而北川的灾民如果还活着, 正被运往外围。 沿途的受灾民却只能看了这些物质大量地被运往不最需要的地方。
4) 个人安全防护极其重要,重灾区开始控制瘟疫的发生,但个人做好防护极其极其重要。
5) 刚才和VIVIAN 电话, 如果有哪位特别特别牛的软件大师, 能迅速做一张物流图,通过各个发放站点的工作人员及时反馈资料,让大家知道什么物资应该运往什么地方, 是造福灾区百姓的大善事。
FM9435 航班晚点一个多小时, 宽体的767飞机上人很少, 稀稀拉拉, 上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是在SARS期间从日本飞回中国, 但那次人人表情沉重。 这次不一样,飞机上大部分是回成都的人,只有几个志愿者在热烈地讨论着行动方案。 两个当官模样的家伙四肢摊开在放平的椅子里, 已经在滑跑了, 他们依然吆喝服务员给他端水,并且在不停打手机, 说晚上找车去哪里吃饭, 最后说, 回头给你搞俩孤儿收养, 轻松如儿戏。
成都机场, 跑道上似乎都是民航, 不见军机的影子, 也许他们有专用机场? 大厅里人很多, 来自各地的救援队从传输带上取下自己的装备。出租车很多,没什么生意。 司机说, 这几天他们都跑去灾区义务工, 但今天开始管理很严, 不让随便进入,以免耽误救援和物质运输。从机场去城里的路两侧霓虹灯广告一样亮着, 城里的生意也都红火。百姓们相当安居乐业。
离开丹佛的时候下雪, 五月雪。 旧金山, 国际航班晚点了5小时, 油泵出问题。到上海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
朋友们都已经在那里, 或者在去往那里的路上。 我已经迟到了。 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但我想,任何什么都比一次次刷屏要强些。定票,看资料。
早晨看到妈妈在门口张望, 几个月不见, 她又苍老了些。 犹豫了一下, 还是把计划告诉她了, 知道我那仗义的母亲会担心,但也会支持我。
药,头盔, 手套, 靴子, 光头。。 豹子帮我把手机充值满。到了机场, 发现吧已经准备好的睡袋忘记了,而航班再次延误, 这次, 是为了给军机运输让路。 我耐心,我耐心。 上海的十里洋场,贵宾室的舒适,心理感觉非常诡异。

在寺院里走,经常能见到师傅们做功课, 整整齐齐坐在大殿里,香烟缭绕,节奏分明的木鱼声伴随着朗朗的诵经,让人感觉顿离人间烦恼。 木鱼木鱼,顾其名,为木头所制,能敲出如此清脆的声音,木质要好是一,制作时鱼中含空腔增强音响效果是二。 而僧人诵经时有用腕力控制木槌,有节奏地敲击木鱼,一来可以利用节奏感控制诵经速度,在集体诵经时还起到一个统一音节的功能;更要紧的,尚有更一层深的意义, 取义于 “鱼昼夜未尝合目,亦欲修行者昼夜忘寐,以至于道”。学佛也需努力,如鱼不闭目,昼夜不息地用功,才有可能得到正果。 说到此,觉得诵经敲木鱼的缘由似乎已经很透彻,但细细想想,敲木鱼是修炼的一个程序步骤,却不是得道的完全保证。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是老话儿,到了今天,环境的诱惑就更大。 在这个佛寺往往和旅游紧密相连的世界里,人在佛堂,周围的花花世界围着转,想精心修佛果然不是件容易事情。念经修心需要专注,敲一个木鱼来帮着警示自己收敛心神,该是和我们平时需要专注时套一个耳机听音乐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吧。
日前在广州的一座著名寺院里见到一尊小小的和尚诵经瓷像。脑门点了九点香疤,两腮各有一个酒窝的小和尚慈眉善目,眼帘低垂,正一脸安详地盘腿打坐。和尚青瓷色的袈裟线条流畅舒展,大袖飘飘一直垂到地面的蒲团上。左手掌立胸前,右手执着一柄小小的木槌,双足相叠,露出的右足足心朝天。身前是一个染成褐色的木鱼,那柄悬在半空的木槌将落未落,即将击打出清脆的一声。我仔细端详了许久,说不出理由地觉得这尊瓷像和那将响未响的木鱼声与自己分外有缘。管事的师傅说, 请回去吧,保佑一家平安。 我说,前面的旅途还很远,瓷像,碎了反而不敬。 师傅说,我给你好好包上。于是我把敲木鱼的小和尚收进了行囊。
跨洋渡海,几千里的旅行终于结束。 回到家,打开行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小心翼翼地把包裹的严实的瓷和尚捧出来。一层层打开包装,外型摸着还完整,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下。 等把小和尚安放在桌上时,才注意到他手里的那柄木槌断了,槌头不知所终。断了的木鱼棰自然不能敲响木鱼。不知道这小和尚原本有无法名,我斗胆,给他命名为无缘。无缘一如既往,独自垂目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桌子上,手执断了的木槌,不受香火之拜。 为他觉得遗憾,也许是为自己的冒失愧疚,每次从他面前走过,总会用手指代替失去的木槌去弹几下他面前的木鱼。直到有一天,手指已经到了木鱼上,脑子里忽然电光石火闪过一个问题,当和尚, 就一定要敲木鱼么?
无缘, 无缘,你若已悟大道,就该不需木槌,心槌就能敲响木鱼;
无缘, 无缘,你若已有心棰,又何必再敲木鱼,心就是佛,又哪里来许多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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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文字的来龙去脉还真有些神,很好奇,无缘究竟有没有心槌。 我的直觉,他找到了。

米兰街头, 一个目光有些呆滞的孩子在卖艺, 用一张脏脏的琴, 轻轻吹出几个音符。一下听傻了, 那分明是前南斯拉夫电影桥中的主题歌“朋友再见”的旋律。站着听了一会儿,孩子和边上的姐姐说了几句话, 我听不懂, 但我能听出来是塞尔维亚那一带的语言。问了句,Serbian? 那女孩点点头。
那歌, 在我孩提时代, 是每一个人都会唱的。快乐的意大利反法西斯战士在这音乐里无畏地走上大桥,和隆隆而来的德国坦克同归于尽。我曾经以为那只是在中国的特定年代才风靡的一首歌,却不想十年前, 在网络上遇到一个来自前南的一个哥们,因为这歌, 因为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竟然成了莫逆之交。 这份友谊一直延续到北美,到欧洲。去年在维也纳,他带了媳妇冒了大雨开了四小时的车来维也纳,就为了能在一起吃再聚上个把小时,狠狠拥抱一下,然后再四小时,连夜冒雨赶回去,早晨到家正好上班。 把同行的编辑惊着了: 这是怎样的一个朋友啊,一个身高190的壮汉,拥抱时你们眼里都有泪花。
刚才百度了一下这歌, 居然找到了意大利语的版本,手风琴的伴奏, 节奏急促,快乐里又几分不安, 好像西西里岩石嶙嶙的风景。链接里还有很多翻唱的中文版,奶油蛋糕样腻人,恶心得无法听下去。
意大利语: 朋友再见 Bella Ciao
桥:回顾。。 NND, 看得老子都哭了, 真TMD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