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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城故事 (4)

2005年10月10日 RedRocks


P城的历史很久, P城也曾有过昨日无比的辉煌, 但很长一段时间,她被人遗忘了, 遗忘到了满是历史的她居然能躲过40年前的那场灾难,成了历尽浩劫后的大地上奇迹般保留下来的一碎瓣文化遗产。 今天的P城已经不再孤寂了, 从全世界各个角落慕名而来的游客充满着她的每个角落, 但过了子夜, 当居民们都进入梦乡, 当路灯都已熄灭, P城就又回到昨天的安静, 除了城中的一间屋子。
这是P城内唯一的一家酒吧,节日的时候能营业到临晨3点。这几天的酒吧每夜出现的都是这几天的熟面孔, 把几张方桌连起来,成了意大利餐馆中常见的那种长条桌, 桌上酒杯交桄,人声鼎沸, 几杯酒下肚, 疲劳和烦恼似乎都不再存在, 人和人之间忽然没有了距离。 平时感觉高不可攀的大师鼓着腮帮子对我说, 来, 抽我个嘴巴子, 要不你不是我哥们。 趁着酒意, 反手一掌, 大师的鼓腮棒的气冲口而出,脸上红了一块。该你了,该你了,鼓气鼓气, 于是我的腮棒子鼓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之后, 大师说, 成,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兄弟了。我笑,不知道几个小时后他是否还能记住刚才说的话。 酒后戏言,在酒中人果然很爽,为什么要做那独醒之人, 不如多喝几杯,省得认真计较。
子夜过后的街道该是很宁静的, 此刻却多了几个醉汉。领队的显然高了, 虽然保持了平日的沉默寡语,但肉体却无法一如既往的端庄潇洒,脚步踉跄地在P城的街头走开了螃蟹步。 一个大男孩也高了,揪了自己的头发发疯,在已入梦乡的民居屋檐下哭哭笑笑地高歌狂舞。使劲揪着他的胳膊, 怕他顺手操起砖头去砸别人的门窗,今朝有酒今朝醉,自己找个地方去把自己消磨了就是,何必再扰别人,此刻却真的想抡圆胳膊扇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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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P城,很大程度上和环绕着她的城墙有关。千年未变的建制,尽管在近代一再修复,总会让人有些幽思。蹦蹦司机说,我小时这些墙有的地方剩下两米高都不到,都是后来重新垒起来的。城墙都是外面包了砖, 里面就直接是土面,一下雨就哗哗往下流泥浆子,过去也这样。转角的地方有两匹奶牛,当街拴了,脚下都是泥泞,木制的粪车,孩子骑了大人的自行车歪歪斜斜从土路上驶过,远处打破地平线的是和青瓦挑梁民居格格不入的一座小小的天主教堂,街头民房的门口贴着风吹雨打后的春联,也贴着赐福之主保佑的条幅,斑驳陆离的砖面上抠出供奉土地的神龛,房基里嵌着泰山石敢当的条石。
沿着石级一步步登上城墙,从城墙顶上看下面的瓮城,不由得可怜当年被关在里面屠宰的士兵,也忽然明白古代在破城之后为什么要屠城。 争斗的双方力量越是强大,相持越久, 终于分出胜负的后果也就越惨烈。墙顶上有一辆花狸胡哨的人力车, 和一个同样花狸胡哨的车夫。 车夫面前放了一版老照片, 证明这样的人力车当年在平遥街头曾经有过,当然最终的目的是希望看客能在他的车上坐一会儿。 有趣的是在这车夫身上却透出了极其精明的商人气息。 那车是供你坐了拍照的,他的功能是在车首做一个弓步大力拉车的动作,同时呵斥其他人不许拍照,而车却是一步也不 走的。比起登了三轮满城送客人的老雷大哥们, 这兜售华而不实服务的车夫聪明太多了。类似的服务在平遥街头不少, 例如在在街边架一个高大的人字梯, 为摄影爱好者们提供一个制高观察点,代价是2元,没有登梯上去拍几张照片的过后有些后悔。

从西门信步走去北门,城下的旧厂房依旧,没了昨日的夕阳投下的人影,却多了厂区里艺术家们来往的喧哗;从墙头往下看,黄泥打就的墙面上长了几根荒草,给人胆战心惊的感觉。 朋友说, 你居然怕这样的高度。 我说我不是怕高度, 我是怕这墙经不起风吹雨打。 墙根下的街道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海报, 还不停地有两个两个的海报工作者走过, 前面的端一盆里面浸了把扫帚的浆糊,见空就刷刷几扫帚; 后面的挟一卷海报, 稍微比量一下就啪地糊上一张。P城的人大概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滋扰,看着自己的家门被糊的眼花缭乱却丝毫无动于衷,也许更是一种无奈。脚下的城砖上标记的年份不足三十年,依然到处坑洼,没了冬日的寒风,似乎多些自在,故地重游,却感觉相隔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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