亖十有七
2010/02/17 22:15 [未分类 ]
老去,缺失短期记忆和手脚失控是典型的标志。
出门散步,混混涵涵在路上走,不记得方向,也不在乎方向。已经在2010年了,却总还是写2009。问自己,2010,都做了些什么,却记不清。在家的日子自然是一再的反复,失去参照,连今昔何日都不知道。路上的日子,或许可以用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来对照,努力去想,脑子里竟然也是一片空白。找出今年的图片,对着日子看,原来今年已经过了一个多多月。这一个多月,竟然去了许多的地方,发生了许多的事情,可为什么都不记得。图片上看到的那些日子那些人,很遥远,水中月,雾中花,只在凝神时浮现,稍纵即逝。
最近身体状态不好,似乎不停的有奇奇怪怪的状况出现。生老病死是人间苦,总以为自己看得很透,但事到当头,依然为之心惊。每一步都是下坡路的感觉不好,但总无法停下,总是要一路走下去,直到深渊。
早起,想给小石头摊个荷包蛋。把那口小平锅放在炉子上,开火,倒上油,然后转身去冰箱里拿鸡蛋,重复过无数次的过程。抓着两个鸡蛋走回灶前,放下一个,想敲开另一只。鸡蛋脱手而飞,拓一声,砸在地上,碎碎平安。清理。这是最近发生得太经常的事情,脑子和手不同步,于是手里的东西不停地掉在地上。拿起另外一只蛋,在锅边敲一下,磕开蛋壳把蛋打入锅内。去抓锅把,手却错过了胶木把,直接抓在了锅身的金属上,左手食指立刻烫出一溜锃亮。麻木得却不觉得疼,倒吸口冷气。
却记得轻烫伤的第一处理方案是冰敷,深层的记忆已经成了本能。开冰箱,抓块冰捂上。敲下这些话痨为记,要不,明天就又忘记发生了什么。
雪后树影中的狐狸脚印。
这几天,这只小狐狸经常在后院的红石板上晒太阳。那石板紧挨着狐狸窝的入口,略有风吹草动,她就飞快地钻回窝里。从毛色和外形看,这应该是去年的那匹狐狸妈妈了(倒是那三只长大的小狐狸最近不知道哪里去了)。从她紧挨着窝边活动和警惕,也许窝里又有几只小狐狸宝宝了。。。
扯了太多有头无尾的事情,生活,文字,连通常满不在乎的自己都无法忍受了。新年第一次旅行,写了一半;广州日记99,写了一半。。。
进了虎年,好像有点不一样,众多过去开始不知道如何结尾的事情,山水不动,没使劲,没用力,自己就了解了。还是随意点好,想写就写了,想做就做了,云知道自己的方向,水知道自己的未来,我起劲,没用的。

中国的子夜时刻,丹佛才早晨9点。朋友们都在守岁。全球通的手机上一条接一条地收着群发的短信。
今天是年三十。早晨五点不到就起床,看春节晚会。来美国24年了,似乎这是最认真看的一次春晚,再早,不是压根无法看,就是不在乎,懒得看。起床,吃了片蛋糕,喝了两杯咖啡,看着电视,和朋友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熬锅粥当早饭。刘谦的魔术很提神,但也有特无聊的节目。大部分节目很无聊,和谐社会,不和谐的声音没领导爱听。一不留神,粥溢出来,满炉台都是。清理,换一个灶眼,加点水继续熬。回到笔记本前,看到小罗的名字在闪烁。
“送份礼物给你,也是我的礼物,猜猜看?昨晚半夜收到的
Dear Dr. Luo: I am pleased to inform you that your manuscript, “Inhibitive Effects of Photofrin on Cellular Autophagy”, is acceptable for publication in Journal of Cellular Physiology. Your paper was originally submitted on 29-Jul-2009 and accepted on 12-Feb-2010.”
那一瞬间,忽然感慨得有些想哭。六年的日子,一个承诺,终于能兑现了。很感谢小罗的坚持和毅力。有些透不过气,到门口抽了根烟。进屋,发现炉台上的粥又溢了出来。小罗的论文接收了,他夏天能博士毕业答辩。我见过太多学生毕业答辩,但这次,很不一样。似乎广州的意义,最后的一点挂念,在这一瞬间全部圆满。应了最近在看的弘一大师的话,悲欣交集。或者过年不该提这样的绝笔句子,但悲欣交集,何尝又不是皆大欢喜。至少,从今后,可以心理踏实地随意走去。
中午去帝苑吃广式点心。从这家店开张吃到现在,认识了每一个招待,一进门都热情地打招呼,宾至如归。没见到老杨,海南来的小郑过来了聊天,问怎么没在国内过年。2008奥运,他专门回去看比赛,此刻却羡慕我能总这样来回穿梭在太平洋两岸。说,周末这里会有狮子舞表演,早点来看。惭愧,在北京我都没去看过,我熟悉的北京不是她昨天的历史和今日的辉煌,我更熟悉编辑部和酒吧。
买了饺子皮,回家。看PPS电影。时间飞快流逝。人有些不舒服。
包饺子是我的拿手戏,一边看李连杰的《中南海保镖》一边捏,还是每小时100个以上的速度。媳妇拌的馅,吃惯了,外面的饺子怎么都不对口味。说起西安吃过的饺子馆,孩子们都笑。继续看电视,不知不觉就入夜。过年夜,贴了福字,开了还没有拆掉的圣诞灯,中西合璧。吃完饺子和鱼,找一个瓶子装在几层塑料袋里,让小石头去车道上抛上半空,砸在水泥地上,拓,一声闷响。岁岁平安。
离开过年还有2小时。忽然发现,其实,等终于等到该我过年的时候,才发现朋友们早已经过完了除夕,各自开始了新年的第一天的生活。今年很神,农历正月初一,是西历的情人节。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想起屌下去了的那个片刻,在井里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和我无关。
其实,当一只井底蛙,挺好的。曾经见过外面的蓝天,再坐井观天,一点点的蓝就能让它想起很多。其实,即使没了那一小片蓝,完全的黑暗,也不会忘记。
不想再等,也不想守岁。依然徘徊在即将逝去的牛年。 都安。
大白是我的车,一辆有着加高顶,皮沙发,折叠桌和床的中型商务面包。大白是个油老虎,5.7L的V8发动机,百公里油耗15L,但通常都是满载而出,几个人一平均,还是算比较环保的。跑长途自然都是他,平平稳稳,孩子们在后面看电视打游戏看书,空间足够,不吵不闹。对当司机的我,因为有着高高在上的视野,开长途的疲劳也相对少了许多。最后一次去的是亚利桑那,回来第二天就飞了中国。再回来,发现大白车头下多了一滩油迹。大白病了,什么地方在漏油。
今天把大白送去BREAKPLUS检查。以我过去的一贯经验,这类检查,通常会被车铺的技师忽悠得天旋地转乖乖掏钱。看着大白被技师开进机修房,一个巨大的千斤顶将他顶到半空,心里悠悠,也跟着悬了起来。几个技师在车底一番折腾和讨论。
领班技师走出来,握手,自我介绍叫DAVE。DAVE邀我一起去车底看看。机油箱干干的,没有任何漏油迹象,漏的部位在水箱散热器下面,但显然也不是冷却液。DAVE用手捻了些渗出的液体,和边上的一罐传动系统油比较了一下,告诉我,就是这玩意在漏。悲剧是,传动系统的冷却和水箱底部连在一起,要换就只能一起换了。Dave大声和总台报了我的车型和发动机序列,价格,450美元加税。说着话,他用个大扳手把几个可能的连接点都紧了一下。
大白回到地面,我正琢磨着如何咬牙挨这不轻不重的一刀。Dave打开了发动机前盖,拉出传动器油的标尺,果然,比正常位置低了半公分,显然偏低。他也没和我商量,直接去库房里拿了一大罐新的传动器油,打开盖,加进了大白的系统。我正纳闷,他咋没如我期待的喷一通不修就会有大问题之类的话,他却说,先看段日子再说,漏点传动油不是大问题,关键是自己的知道里面还剩下多少。说着再补充一句,那系统里有好几升油,漏一小勺地上看着就是一大滩,别怕。前后折腾了半个多小时,车开到门口,我端着从等候室里拿的第三杯咖啡问,我得付多少检修费?回答让我傻了:不要钱!
不要钱?!!凭什么呀!人家是家正儿八经的生意,这么干,不得饿死?Dave的回答很简单,真有问题,你回我这儿来就是。我说,哎,你真是个好人!Dave大笑,嗯恩,这话,你告诉我女朋友去!
走出门去,仰头蓝天白云。草地和阴影中还有些积雪,路上已经干了。上车,沿着6街和25号一路向南。打开音乐,是猫王的歌。
(歌词转自 音魁网 www.inkui.com)
Maybe I didn’t treat you
歌 Quite as good as I should have
词 Maybe I didn’t love you
转 Quite as often as I could have
自 Little things I should have said and done
音 I just never took the time
魁 (歌词转自 音魁网 www.inkui.com)
网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i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n (歌词转自 音魁网 www.inkui.com)
k Maybe I didn’t hold you
u All those lonely, lonely times
i And I guess I never told you
· I’m so happy that you’re mine
c If I make you feel second best
o Girl, I’m sorry I was blind
m (歌词转自 音魁网 www.inkui.com)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歌词转自 音魁网 www.inkui.com)
Tell me, tell me that your sweet love hasn’t died
Give me, give me one more chance
To keep you satisfied, satisfied satisfied
(歌词转自 音魁网 www.inkui.com)
Little things I should have said and done
I just never took the time
You we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You are always on my mind
Maybe I didn’t treat you
Quite as good as I should have
Maybe I didn’t love you
Quite as often as I could have
(歌词转自 音魁网 www.inkui.com)
Maybe I didn’t hold you
All those lonely, lonely times
And I guess I never told you
I’m so happy that you’re mine
曼菲斯,猫王故居,屋子里回旋他的声音。柜子里陈列他的演出服。猫王的个子该是很高,高领的演出服。也许是因为音乐的力量,站在那儿,竟然感觉那一份有种摄人心神的魔力。 猫王的歌都很简单,歌词,伴奏,没一丝花俏。
城市在车窗外往后倒去。车流,各守其道稳速行驶,周围的车好像在时空凝固。静静地听,静静地被感动。是对昨天的怀念,也许,还有对昨天的记那种宗教般的敬畏。
10年前给父母买了张新床。年前父亲抱怨说最近睡觉,腰总是不舒服。昨天把床给拆开,发现下面床架的横档连接断了两处。早晨给那家公司打电话,对方问了一下情况,不等我再说就问,您的UPS运输地址? 我们会给您送一套全新的床架过来,不需要任何费用,只需要您在30天内确认收货。
我晕,这才叫售后服务啊。。。
回家的小狐狸之一,拍完这个就开始下雪了。
早起,天未亮,路灯下雪地里纵横几行狐狸的脚印。显然,小家伙们一晚上没闲着,巡逻来着。
光脚走在雪地里会是什么感觉?
不试怎么知道!
俺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前1分钟,没感觉,不冷,自然也不热 (走炭火盆的大概也是这说法,倒一下顺序)。然后就有点冷,再多一会,就蹦着回来乐。进屋就很舒服,很快觉得脚心很暖和。
狐狸们,或者鹿们,或者松鼠们,咋就不需要穿靴子呢。

已经不记得什么时候起的心,想去看看南华寺。
南华寺是禅宗六祖,也是中国本土佛教祖师爷慧能的本寺。 寺在韶关南,资料上说,离开广州30分钟的高铁或者2小时的自驾车。来去广州8年,无数个周末,任何一个都能去,却总为了这样那样的缘由一直没去,直到这次。
下午溜达着去到火车东站,被购票处人山人海震在当场。在那儿站了20分钟,发现近百米长队一步未移。放弃,不给祖国伟大的春运事业添乱了。坐公车回校,路上电话小菁,告知我的悲惨境遇。TA说,哦,这会儿你想起我来了,好吃好喝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于是约了,第二天一早在岗顶回合。
在辛巴客喝咖啡,等小菁和寒冰出现。老于的车准点到达出发,四个人,一辆面包车,奢侈得很。坐在后面安静看六祖坛经,等车出了广州,上了去曹溪的高速路才开始看窗外。路需要翻山,路况很好,但山雾弥漫,车窗去雾器失效,把老于累得够呛。近曹溪路更是颠簸,遍地水坑。借着雾气,在窗上画一个光头,贴个掌印为记。

曹溪,南华寺,山门宏大,广场宽阔。
买票入寺,夹道佛旗上都是坛经语录。表观建筑结构很新,原始建筑虽始于唐,但历年战乱和自然损毁后重修,现在能看到的大多是明清之后的式样,和六祖一千三百年的岁月有些对不上号。树森森,空气沁人心肺。细叶榕,木麻黄,自然也少不了寺院都会有的菩提。新就新吧,上百年的树比我们总是老得多了,而且还会一直长下去。广东湿润,是粒种子就能发芽,一个适合生长的地方。新陈交替,能有几百年的老树就很不错了。

一进进山门往里走,不是节假日,天气也不甚好,就少了游客,多了安静,这是我喜欢的。没有烧香拜佛的习惯,只默默地看。还是有许多好看的细节,说不上金碧辉煌,但至少色彩鲜艳,不似想象中的千年沧桑。毕竟,这里不仅仅是历史,更是座正在运行中的寺院。
大雄殿后有元代的僧粥锅,岁月漫长,上面的铭文都已经磨灭。六祖的真身自然是南华寺的镇寺之宝,在居中一座玻璃柜子坐着。玻璃上有雾气蒙蒙,难睹大师真容。左右还有他的两位后世弟子憨山大师和丹田祖师,也是保持肉身,各自在各自的玻璃柜里结跏趺坐。侧廊的图书馆里有大师真容的图片,栩栩如生,不知道是不是坛经中记载的弟子方辨所为。

寺里很多石碑,也多是近年而立。再早的大多残破,字迹难辨。有块镇南王修寺碑很显眼。尚可喜似乎对修整寺院很投入,广州大钟寺也有着他的缘分。最早为慧能捐地建寺的居士陈亚仙墓在大雄宝殿和方丈室之间,寺院的中轴线上,也算得功德浩荡,位得其所。站在这位居士墓前,却不由得想起达摩开罪梁武帝的故事,一笑。
四点是下午功课时间,僧人们从隐在侧厢的住处鱼贯而出,我们因为要赶路,只能沿中轴缓步离开。寺前的树好看,空山雨后,仰面朝天,体会方外清净。
竹中一滴曹溪水,涨起西江十八滩。我不是个佛教徒,也不烧香拜佛。心仪慧能大师的智慧,能有缘来此拜见,也算是又了却一桩心事。但这似乎和大师所传的修为又有所悖。去也去了,见也见了,再懒得多想。只是幸苦了开车的老于,在大雾中又得再次穿山而过,无言语中,这才是真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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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能是中国禅宗的祖师,为三教中佛家的代表,其事迹不需我再话痨。憨山,(1545-1623),法名德清,字澄印,是明代「四大高僧」之一。他十九岁起习禅,后学净土,遍游四方。行年50时,因「私修」庙宇获罪,充军雷州。流放广东期间,憨山广弘禅宗,并到六祖慧能的曹溪宝林寺说法,主张禅宗与华严宗融合,佛,道,儒三教合一,为时人所赞。憨山在粤五年,名满大江南北。后获准回牢山海印寺,于天启三年(1623)圆寂,享年七十八岁。(以上编辑自百度百科)不知如何,憨山的真身最后安放在曹溪六祖之侧。搜索了网络,没发现丹田祖师的事迹,有谁知道的,请给我补课,先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