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口开河
形式感到底还是个很重要的事情,有些时候能成为我们行为的动力。 写一片篇文章, 反复思考很久, 迟迟不愿意落笔。 等终于有一天, 写下标题和简介的时候,文字也就开始流动。 造一所房子, 画蓝图讨论方案, 也总要等奠基那一锹土,才有了一个开始的标记。告诉自己,得给多瑙河做一个封面,看了这个封面,这本书就有了一个三维的感觉,也许会让动力更强大些。
下面是给小魏的文章立的标题和内容简介, 放在这里, 给自己当充电器。
in vivo Detection of Singlet Oxygen Using Delayed Chemiluminescence during Photodynamic Therapy
in vivo Detection of Singlet Oxygen Using Delayed Chemiluminescence during Photodynamic Therapy Abstract: It is known that, in photodynamic therapy (PDT), singlet oxygen is the main factor mediating cytotoxicity. The effectiveness of a PDT treatment is directly linked to the singlet oxygen produced in the target. Although the luminescence from singlet oxygen can be detected and is suggested as an indicator for evaluating photodynamic therapy, the inherited disadvantages of the luminescence, namely short lifetime, long wavelength and weakness in signal strength limit its potential for in vivo applications. We have previously reported that chemiluminescence can be used to detect singlet production in PDT and linked the signal to the cytotoxicity. In the current study, we further our investigation for monitoring singlet oxygen production during PDT. The lifetime of FCLA-CL is evaluated and the results show it is much longer than that of direct luminescence of singlet oxygen. A gated measurement algorithm is thus developed to fully utilize the longer lifetime for a clean measurement of the CL without the interference from the exciting light. The results show that it is practically feasible to use the technique to monitor the singlet oxygen production by PDT in vivo. Compared to the direct singlet oxygen luminescence measurement, our new technique is highly sensitive and can be realized with conventional optical detector such as photon multiplier tube with excellent signal-to-noise ratio. It thus provides a novel means for real-time in vivo monitoring of singlet oxygen production during PDT.
妈妈做一手很美味的白斩鸡。表皮雪白,里面的肉细嫩均匀。 每次上桌, 都是飞快地一抢而光。 然后妈妈就会很得意地再次重复做白斩鸡的秘诀:
除去拔毛抹盐然后冲刷干净这些常规活外, 最要紧的是煮的火候。千万不能一次煮熟煮透, 那样肉就老了。 要的是煮一会儿, 捞出来用凉水冲一下, 让外面的皮肤冷却了, 里面的热量依然在一点点透进去。 反复几次, 就均匀细嫩了。
今天晚饭后和媳妇出去散步,说起在芬兰蒸桑拿,浑身大汗了,然后跳到湖里冷水中游泳。 媳妇忽然说, 这不整个一个做白斩鸡么。 听了一愣, 然后大笑, 果然如此啊。(如果我带一直拔了毛的鸡一起整桑拿, 人舒服了, 晚饭也同时准备好了。 一举两得艾)。
—-
笑话一则:
邻人盗鸡,在河边拔毛,举火欲煮。 警察至。 贼惊, 将鸡抛入河中。 警察视一地鸡毛,一蓬篝火,问贼何故。 贼急智曰:彼蒸桑拿也,入浴裸泳。吾为止看守衣物也。
小石头们有两只寄居蟹,养在一个没有水,底下铺满沙子的鱼缸里。 这螃蟹挺好玩,每天躲在自己抢来的壳子里,走到什么地方都背着自己的家。也不怎么怕人,把它们放在手上,过一会儿就会探出半截身子,然后很努力地想爬开。 有意思的是, 大概它们太小了,对自己没有信心。即使有了贝克的保护,也依然喜欢躲在别的什么遮拦下面。
前几天,大小石头和我说, 要做个实验,看看什么样的生态环境最适合螃蟹们。 据说每只蟹需要两个加仑左右的空间,还需要有多层的环境(楼面)让它们锻炼身体, 还需要有足够的隐蔽空间让它们休息。 我纳闷, 我小时候怎么没人拿我做实验呢。
但儿子们的任务是必须要完成的。 於是石头妈妈去买了更多的沙子,还用2个美刀买了半截挖空的树桩供螃蟹们休息。 我这个老石头很不以为然。 最合适的生态环境, 肯定是它们原生的环境, 而那里, 应该不需要花任何银子购买任何东西的。
于是, 当小石头们提出, 要再花三个美刀买半个椰子壳给螃蟹们做移动房子外面的固定房子时,我不得不提出质疑。 要房子, 可以, 我们可以帮它们盖。 老石头的朋友会设计房子, 老石头自己造个椰子壳的房子应该不是问题。
上海男人的优秀品质之一是会精打细算。 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上海人, 但既然喝着黄浦江水, 闻着苏州河的味道长大,这点传统我觉得我还是应该保持的。 超市里有卖整个的椰子的, 才1刀半一个。 计划可以完美, 先喝水, 再吃肉, 最后把壳子分成两个, 这小算盘琵琶琵琶一打, 全家都举手赞成。
於是去买了一个椰子。 问题1, 如何喝水呢。 我有无数的工具, 但这个洞洞打完了就要直接喝的, 总不能用脏脏的修车工具开巴。 琢磨了半天, 灵机一动, 用开酒瓶的钻子钻进去, 一压手把, 一个完美的园洞出现了。 照原样再来一次, 清碧的椰子水就流了出来。 小石头们耸起鼻子闻了闻, 不好喝。 於是老石头仰脖而尽。 谁让我出的主意要做上海男人呢。
打开椰子壳的任务就更艰巨了。 电锯是没法用了, 找了一个钢条锯, 沿着椰子的赤道小心翼翼开了一圈口子, 再用菜刀一点点劈开外壳。很完美的两个半球, 但是。。。。 但是。。。。椰子肉为什么和外壳紧密长在一起呢。找了一把尖刀, 一点点把椰子肉挖出来。 看看时间, 到现在一共花了2个小时。
两个完美的螃蟹窝做完了。 椰子水也喝掉了。 盆子里还剩下一堆连了皮的椰子肉。 当然, 这也不能浪费。 用大号的菜刀一点点把粘连在肉上的硬皮切掉。 然后切了两块鸡胸脯。 晚上做椰子肉丁。这个菜显然不够一家人吃, 那就再剥一斤虾仁。 没蔬菜? 顺手削了一根黄瓜,切成钻石丁块,凉拌。
然后打扫厨房, 刷碗 (千万别认为我热爱洗碗, 不过看到水池里有东西我浑身都不自在)。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了。 一个三刀就能解决的问题, 变成了一个下午的工作加一顿晚饭。 愉快么? 当然!
要知道, 我是一个上海人!
在院部的办公室坐着,等待NIH的电话。事关几十个哲学医学博士的科研未来,这该是我二十年科研中,最关键的一次会议了吧。大家有言没语地闲聊着,打发着略显紧张的空气。
我懒的说话,脑袋有点疼,吞了两片止痛片,仰面朝了天花板。天花板上是整整齐齐的一排排日光灯。用手扶着脑袋,在中国修光的脑袋已经长出了寸把长的头发,直愣愣的有些扎人。忽然想,我该写写我的头发了。。
我的头发从小硬如钢针。很早的记忆中,在师大对面的理发店理发,那师傅用手橹了一下我的脑袋说,这孩子的头发咋和猪鬃刷子一样,多费剃刀啊。人慢慢长大了,头发的硬度不减。那时候条件不怎么好,洗澡是一种奢侈,每个星期能刷上一次,就是很幸福的事情了。理发的频率自然比洗澡还要低些。一天父亲很是兴冲冲地拿了一个纸盒子回来,里面是一把著名的双箭牌理发推子 (不知道这个牌子现在是不是还在生产) ,我成了他的第一个实验品。显然,父亲这个物理教授低估了使用手动理发推子所需要的智慧。除了要把推子恰到好处地送到脑袋的三维坐标部位外,手还得不停地张收收张,让推子的两把剪刀相对运动。很快,小屋里传来我凄惨的哭叫,“夹夹夹,夹住了!不是一根,是一把。。。” 。我已经不记得父亲的那次尝试是如何结果的。但之后的几周我坚持带了顶绿军帽上学却是记忆犹新,而且对理发恨之入骨。这不是一根,是一把的宣言也成了老姐姐一辈子取笑我的话把儿。到了念大学的时候,我的头发没有披肩,但耳朵是可以用头发完全盖住的。钢丝长了,多少也有些弯曲的余地,猪鬃刷子的感觉基本不再有,代替的是油油的头发永远把衣服领子刷得黑黑亮亮。
大学毕业后去了医院工作,六个小伙子住在女浴室楼上的宿舍里。大概是为了最大限度利用建筑材料,那宿舍是一个巨大的通间,面积和楼的底面积大,只能从室外的消防梯进出。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房间只有朝北有六扇窗,一到冬天,室内室外同温。为了保温,或许是懒,或许是为了有点个人的空间,这里的蚊帐都是一年四季不撤的。最冷的时候,早晨醒来,桌上放的隔夜菜汤,帐内枕头边的水瓶,都冻成了冰。我那时有要好的朋友,神通广大,从厂里给我搞了个电热毯;而运气不怎么好的弟兄就用几百瓦的灯泡暖被窝了。这几乎没什么优点的宿舍却很让医院里众多的光棍弟兄们眼红,因为坐在窗前,就能看到长发飘飘的护校美女们在楼下进进出出。把话题从美女的湿漉漉的头发转回来,那就是我那时的头发简直就是个疯子一样,每次洗澡了,如果不直立着让头发干燥,那就需要数天的功夫才肯让冲冠的头发重新平伏。理发间的小王师傅是我哥们,说你何不吹吹风呢。於是我就有了个小K的发型,前额的头发前冲后刷地翻转180度,波浪型回到头顶。之后他又给我变过几个花样,现在流传下来的是我早就过期的那第一本护照上的标准照。
然后就到了美国。洗澡的条件是好多了,拧开水龙头,立刻就能享受到蒸气腾腾的淋浴。有所得就有所失,洗澡容易了,理发却成了一个问题。美国人工贵,剪剪头发,怎么的得近10个美金,这可是两天的饭钱,如果能轻易掏出来呢。在校园里,在打工的餐馆,年轻年老的同胞们一个个都回到了嘻皮士的年代。学生联谊会的服务项目之一,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整了一套理发工具,然后几个大小子相互笔划着练习理发手艺。我终於没有敢领教,咬牙切齿走进了一家理发店。师傅用一把几乎看不见的小剪刀刷刷刷刷很快把握修理成了一个平头,然后抖抖单子,收钱。头发的问题是解决了,头发碴却成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钢针一样的头发落在衣服领子上,围了脖子如耶稣头上的荆冠一样,丧心病狂地扎我。照说我的皮应该是足够厚,不敢说刀枪不入,但寻常的利器也奈何不了我,偏偏这头发出自皮肤,也能熟门熟路地刺穿皮肤,端的是相煎何急。
好在很快就结婚了,太太的入门三章之一是学会了理发。更了不起的发明是在理发后,她会拽过吸地板的吸尘器,开到最大功率,刷刷几下就把头发碴给收拾干净。这简直就是个专利嘛,从此可以不用再洗头,吸尘器干洗头发,环保又快捷。
踏上西藏的路,该是头发历史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生活中的风波转换到了脑袋上,几十年的黑发在几分钟里纷纷落定尘埃,展现在面前镜子里的,是一个铮光瓦亮的秃头。我新推的秃子洗刷的时候,理发师傅大概舍不得洗发液,操起块肥皂往我头上抹去。不想我的钢针一样的头发虽短但刚劲不减,只一下,就把肥皂刮去小半,让师傅跺脚心疼不已。这样的场面后面不断重复,最好笑的是在学校的小理发店发生过两次后,她们发现用洗发液比用肥皂节约得多,我就再没得到肥皂搓头的待遇。
秃头,是一条无归路,在地球的两侧来回穿梭着,头发却再也没有超过1寸的长度。光头没有除去尘世的烦恼,但确实提供了简单方便,之外,更有效的功能是让自己的内心之恶在外表上也得到了充足的表现,使得好人坏蛋敬而远我, 在旅途中给自己避免了许多的麻烦。
挠挠脑袋,是不是又该刮秃子了。。
动物实验让我不爽, 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不爽。 我知道这是造福于病人的事情,但我依然不爽。
从念研究生开始就不喜欢这类终极性的工作, 却稀里糊涂的做了十多年。 渐渐地养成了 自己的一套系统: 不许同事给实验动物命名;在可能的情况下, 不去看他们的眼睛。。。
动物世界和人类世界一样没太多公平可言,和一个人无法选择自己出生的家庭一样, 一条狗也无法选择自己出生在宠物医院还是实验动物繁殖场; 区别是于人,死,还是不是, 多少还是个问题,允许自己考虑一下。而动物从出生的瞬间就已经尘埃落定, 没什么需要或者值得折腾的。 肉牛注定要成为晚餐桌上的肉排, 宠物多少会有个温暖的家有几天有人怜爱的日子, 实验动物有各种法律保护着,但无法避免地它们的生命会变成一页页的文献资料。
尽管动物也好, 人也好, 早晚都得死。 死了有轮回还是没轮回,多少都成了公平。 但在活着的时候, 谁能扮演上帝的绝色呢。 越想越操蛋!
—————
前天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的几个本不该相关的朋友在梦中一起出现,第二天发现他们真的聚在一起玩了。我不会是真的有第六感觉巴! (真要有就好了, 赶紧闭眼想象明天的股票市场)。
————–
很累生活里的反反复复,过去的事情又从记忆深处冒出来。 干吗要和自己过不去呢。 朋友说, 也许这样才让一个人觉得自己存在。 这怎么让我想起那些全身皮肤上穿了各种各样挂件的旁克族,据说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随时让自己感觉痛苦, 痛苦就是 存在, 知道痛, 说明自己还活着。 靠, 这多累阿。
————–
和朋友说, 咱们比赛写儿子巴, 这样可以心态正些。 写什么都可能矫情, 写儿子,没人能说你矫情。
夕阳西下时, 南飞的大雁在墓地停留驻息
昨天和朋友聊天,说到金大侠的诗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都出自神雕侠侣。
少年时颠狂,最爱是陈家洛引纳兰的一揆:“大笑拂袖归矣,如斯者古今能几。向名花美酒拼沉醉,天下事, 公等在。” 想了也可笑,那时候, 又懂得什么是名花美酒,又如何知道沉醉之义。 天下事,为止振臂还是妄言自有公等在,横竖的都是个无病呻吟。
也应了辛稼轩的一句, 却道天凉好个秋。 如今真的老去世情淡,依然喜欢武侠小时,而最爱的两句词却成了:“出门一笑无拘碍, 云在西湖月在天。”
后面这两句, 是全真七子布天罡北斗大阵时所吟。 全诗是这样的,
一住行窝几十年
蓬头长目走如颠
海棠亭下重阳子
莲叶舟中太乙仙
无物可离虚壳外
有人能悟来生前
出门一笑无拘碍
云在西湖月在天
说是出门一笑无拘碍,终於无物可离虚壳前。吟了云在西湖月在天,手里不能放下的,依然是寒锋辞骨的宝剑。连丘处机这样悟道真传的牛鼻子尚且如此随心所欲,我们这等凡人能真的脱出自我的可能性大概和零相差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