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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口开河’ 分类的存档

关于孔夫子旧书网的几句话

2011年4月2日 RedRocks 5 条评论

在楼下写了个关于旧书的帖子,不幸被孔夫子旧书网的版主看上,留了句“您好,我是孔夫子旧书网社区总版主,转载了您的这篇日志,您如果有意见可以联系我。”和链接地址,就给转去了该商业网站。我当然有意见,跟着地址过去,想给版主提个意见,请他删除。然后发现,该网站,如不注册,就不能发言。原本还存的一点点因书而起的相惜顿时全无。对不起,孔夫子旧书网及版主,恕我不敬,贵网的运作方式何异网络流氓,和书的精神似乎也相差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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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书里的故事

2011年3月31日 RedRocks 8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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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买旧书。价格便宜物资重复利用是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是旧书常常携带着原主人的一些痕迹,非刻意的漂流瓶。

今天又收了一本Richard Bach的书, ONE。 Bach是我最爱的作者之一,他的Illusions几乎是我居家旅行必备的圣经。ONE是他的又一本生命哲理力作,开卷第一句话就气势非凡:

I gave my life to become the person I am right now. Was it worth it?”
(我用一生的努力变成此刻的自己。这,值得么?)

第二页中间是一个飘带符号,上面是曾经的书主人收到的赠言:

To My One:

I am glad we found each other at the right time. To many more happy years together exploring the world and to many more happy birthdays. Here is another Bach for your collection. Hope you enjoy it more than anticipated.

Lots of Love, Jane.

(给我的他,

我真庆幸我们在正确的时候发现了对方。 愿我们有更多在一起探索世界的快乐时光,和更多快乐的生日。这是另一本你喜欢的巴赫的著作,希望你能比期望中更喜欢它。

许多的爱, 简)

落款的日期是1996年, 那年我认识了艾德,收到了我的第一部巴赫作品,Illusions. 这本书显然是一对情侣的信物,15年后,它怎么会出现在旧书店里,艾德也已经作古。他们,又经过了怎样的故事和经历,许多的谜,揉进这本书自身的情节。时空,实在是个很神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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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朋友艾德

2011年3月30日 RedRocks 9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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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忽然一阵按捺不住的奇怪感觉,抓起电话拨打他的手机,空号。心里一阵发紧,上FACEBOOK,看见的是这样一段话:Ed passed this morning into pure spirit. I will miss his physical presence but continue to enjoy his soul and our friendship. Much love to him and Pam, Ed’s true love and soulmate. 时间是3月18日,10天前。

Ed 走了,我的好朋友,我很大意义上的人生里程碑Ed,走了。

两个月前,在暗房里,忽然接到有些日子没联系的艾德打来的电话。语气很低,问我最近去哪儿旅行了,一切都好吗,还拍胶卷吗。然后他告诉我,去看病,医生诊断结果出来了,肺癌晚期,最多还有半年。我楞在当场,刚刚告别了我25年的朋友和导师,忽然又接到这个电话,完全不知道说什么。艾德接着他的话: “不需要说什么,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可惜,不能和你一起走我们的亚马逊了。医生说,快开始给我打吗啡镇静,我不想等脑子糊涂的时候忘记和你告别。所以,我的朋友,别了。”说完这句话,他就挂了电话。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对话。之后,我没有勇气去拨通他的电话,直到这一切都已经太晚。

认识艾德是1996年初,我们是标准的网友,因为一个摄影BBS而认识,从摄影聊天室里的群聊,渐渐变成我们两人的单独对话。我们聊摄影,聊我们走过的路,去过的地方,人生经历。艾德是一个越战老兵,他给我讲越战时的故事,1968年初春季攻势里,他驻防在西贡,是和北越士兵直接交战的第一批士兵。战友的死,思索战争的所谓正义和道德,让战后的艾德一度沉沦。他告诉我,一本名为幻觉 (Illusions)的书让他从困惑中明白过来。他把他的那本Illusions寄给了我,毫不夸张地说,这本书在之后的这些年里,几乎就是我思维的导向,和艾德的对话,更是在这个基础上升华到进入新境界的引领。

You are led through your lifetime by the inner learning creature, the playful spiritual being that is your real self. Don’t turn away from possible futures before you’re certain you don’t have anything to learn from them. You’re always free to change your mind and choose a different future, or a different past.

这些对话,让我渐渐学会面对人生,无论是常规认可的道路,还是自己歪歪扭扭走过的曲径。学会了解自己,学会理解他人,学会勇敢,学会安静,学会选择,学会放弃,学会认真,也学会不再执着。

The simplest questions are the most profound.
Where were you born?
Where is your home?
Where are you going?
What are you doing?
Think about these once in awhile, and watch your answers change.

每次通电话,艾德都会半调侃也半认真地问一遍这些简单的问题。它帮助我们在繁忙的工作和漫长的旅途里找回自己,归零,重新开始。艾德知道我热爱他也同样热爱的这本书,也告诉我,学会分享,把自己看完的这本书传递给或许能从阅读中找回些自己的朋友。不记得已经送出去过多少本。最后一次回国,把手里的这本Illusions又带给了朋友。从中国回来,又出发去西班牙。临行前,又给自己定了一本。命运是件无法让人琢磨的事情,琢磨也没有任何意义。昨晚收到的包裹,早晨就得知了艾德去世的消息。

艾德曾和我相约,一起去买条木船,漂流亚马逊。这个雄伟的计划因为他的健康情况一再推迟,也是我们每次对话必须的一个部分:他看中了一条船,30尺,正好够两个人的装备和野营,也能抵挡一下亚马逊里那些神秘的大鱼忽然撞击。。。有一天,我还是会去亚马逊,那条梦中的大河。艾德,我们依然会一起顺流而下,一路拍照,用我们都热爱的胶卷。

曾经翻译过Illusions中的一个小故事,就让我把它献给艾德,作为一个朋友,一个学生永远的纪念。

“ 很久以前, 有群小精灵住在一条清澈大河河底。不论它们的年纪,贫富和好坏,河水都日夜静静地冲刷着它们。清澈的河水只懂得自己,也只按照自己的方式行事。

每个小精灵都用自己的方法抓紧河底的石头和树枝。紧抓不放,抵抗水流的冲击, 是每个小精灵从小就学会的本能,是它们生活中密不可分得一个部分。

但有一个小精灵终于忍受不住了:“我抓够了。 也许我看不到将会发生什么, 但我想象水流知道她去向何方。 我要放手了,要让水流带我去她去的任何地方。 这么在河底抓着, 早晚我会因为枯燥乏味而死去。”

其他的精灵开始笑话它“你这个傻瓜! 放手把, 那让你崇拜的水流会让你翻滚着撞上河里的每一块石头。 你会比因为枯燥乏味死得还快”

小精灵没有听从夥伴们的劝告。 它深吸一口气,然后送开了手。立刻, 水流冲击着它翻滚着撞击着石头。可已经放手了的小精灵无论如何不肯再去抓住什么东西。 很快,水流把它带离了河底,它不再撞上石头,不再受伤。

在下游, 从来没见过它的小精灵们惊叫着:“看啊, 奇迹! 一个和我们一样的小精灵在飞翔。 天使阿, 请来解救我们。”

在水流中游动的小精灵说:“我和你们完全一样,不是什么天使。只要我们敢放开手,河水会带着我们游向自由的。 我们的命运该是旅行, 是这样的探索。”

可河底的小精灵们把手抓得更紧,更大声地哭喊着求它来解救它们。 当它们再睁眼看时,那小精灵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河底的小精灵们能做的,是开始传说那曾经走过的救世天使的故事。 ”

艾德,你就是那已经放手的天使。你已经得到了你的自由,飞好,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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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雪Winter Park

2011年2月2日 RedRocks 10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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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学会了滑雪。连滚带爬,到了蓝道的水平。为着没完没了的旅行,连着4年没再上雪道。今年被逼着写滑雪,想想,写都写了,不滑白不滑。于是挑了离开家不算太远的WINTER PARK RESORT,安排了一晚上的住宿和全套的租赁器材。

进山的时候就感觉不好。雪暴中,I-70号公路车流如蜗牛般在冻着一层薄冰的山路上蹭行。好不容易转上40号公路,走没多远,就发现道路不时被山坳旋风卷起的雪雾完全遮掩视线。终于过了山口,发现自己很运气,后面的车就被堵在山那边-封山了。

和雪场的公关在Cheeky Monk吃了午饭,很美味的French Dip,更美味的是那家点的炸薯条,活活用了三层调味,那个美味啊。据说很多人来这里就是喝啤酒吃这东东,而且一人能吃掉巨大的一盆,我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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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关给我讲了这个雪场的故事。雪场的主峰叫Mary Jane. Mary是淘金年代的性工作者,战斗在附近的小镇。当年的淘金者千里跋涉来这里,缺的是钱,多的是力气,欲望,和有政府认可的圈地。每当Mary提供完优质服务,肌肉发达囊中羞涩的消费者无力买单,就会用一小片土地实行支付。久而久之,Mary积累下了老大一堆地契,换了整座山头。她没有占山为王,但此山却以她命名。这个美谈流传至今。

嗯,很好,于是我坐上缆车直奔Mary Jane 主峰而去。雪坡大部分在背阴面,难得有向阳的索道。阳光从厚厚的云层里透出了,很梦幻。索道是最冷的时候,坐在那儿,一任冬风吹。可以闭眼养神,也可以看松林积雪在脚下慢慢往山下移动。好些年没上山滑雪了,一切都得从头复习起。跟斗是少不了摔了。。俺有思想准备刚下索道的第一个小坡,四年不曾站上雪板的俺就一跟头侧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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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俺滑了5,6轮,全部绿道。能找到点感觉,但发现自己不知道自己的位置了。雪场的雪道互相关联,到底总有缆车返回山顶,只是山很大,十多条缆车的覆盖,不知道咋样才能返回基地。左肩膀的疼痛也渐渐加剧,再滑两轮,终于看到返回的标记,迫不及待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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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什么是挂靴么。。嘿嘿。一天滑完,靴子里免不了有潮气,把靴子倒挂在这个架子上,每个支架其实是一个暖气喷气口。一晚上过了,到早晨拿下来,里面那个舒服的说。挂靴,也可以挂手套。。 这是个好东西啊,省得俺晚上用电吹风烘靴子乐

酒店房间里的小厨房,餐炊具一应俱全,很适合小家庭过几天小日子。 俺么,自己吃快餐和为万恶的编辑和学生改文章了。顺便看电视。在放《希特勒,第三帝国的崛起》, High Hitler。晚上住的地方,也就是俺在现场发围脖的地方。#Fraser Crossing and Founder Point# 度假酒店。老大的房间,可以睡四个人(两个沙发床),带厨房,现在124美元,超值了。郁闷的是俺这次是一个人来的,躺下的欲望都没有,只能无聊发围脖解闷了。坐在壁炉边,窗外有热泉,蒸腾的水汽。雪道已经关闭,山坡上却开着照明灯,将半座山头照亮。我肩膀疼,更懒得动,冲了澡,打开笔记本上网,安静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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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生送来了早餐。吃完出门,把电脑包放回车里,然后去教练站报道。屋檐下的冰溜子都长成了冰钟乳石。但阳光灿烂,是个好天。约了私人教练,一对一给老爷子我提高点滑雪水平。老老实实去签到,穿戴整齐等老师来上课。教练叫乔治,长着对有点狡猾的眼。乔治还算负责,先给俺换了副K-2的HIGH PERFORMANCE 板子。短板,有前翘,转弯方便多了。。用他的话,高科技的东西奏是好用。加上把靴子收得更紧,滑下来的感觉确实比昨天让俺摔得稀里哗啦的那副板子要容易控制得多。

俺的最大问题在下蹲不够。俺也知道,但保持半蹲知识冲下数公里长的雪道,是要很大体力的,俺那对细腿儿,不堪其负啊。但每次按照要求屈膝,再按着照乔治的指点侧板切弧线时,就能很舒服地盘旋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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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道下的雪道正在进行一个国家级的比赛,俺不知道明目,教练乔治说,赢家基本是奥林匹克基本的运动员。(给俺指点一天后,教练还说,这雪道你也能滑,没问题。。。 但是。。。 绝不是这速度。。得大盘旋。这帮运动员的速降速度可以到200公里/小时以上。。 俺现在的水平,偶尔能到50).

我滑得满身大汗。乔治却无聊得浑身发冷。俺们去山顶的餐馆休息。他喝热汤取暖,我喝冰啤去热,冰火两重天啊。这家伙的狡猾开始显露。俺是工作,他是陪同,只要我OK,就可以把他的工作量从半天改成一天。每小时23美元的收入,多半天,就多100。想想,都不容易,有他带路,下午再滑会儿也无伤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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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全部走的蓝道。他带我越走越陡的坡。两小时后,俺已经在Winter Park最陡的兰道上。大斜坡对腿的要求逾高,俺开始觉得疲劳。越疲劳,越容易摔跤,越摔跤,越容易因为紧张摔跤。乔治使坏,把俺带到了半管雪道的边上。那雪管得有2层楼深吧,俺站在边上腿都哆嗦。手紧紧攥着戳在地上的雪杖,生怕一不小心滑了进去。。 那就死定了。等掉头离开的时候,俺发现俺的手掌抽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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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顺利,以连续两次失去平衡滑倒告终。俺觉得再继续会出大问题,乔治自然完全同意我的想法,提前结束下午的训练。好吧,皆大欢喜。上下折腾了15次,过50公里。到乔治从4岁开始滑雪的,我40岁才第一次上雪道。丫说,你不容易啊。

拿了小费,兼赚了两小时的不劳而获,乔治欢天喜地地走了。顺利返航。昨天用3小时爬完的路,今天1小时就搞定了。远山风吹雪粉,扬起片片雪雾,好像扯起风帆,又像大火烧山 (嘿嘿)。反差是个好东西,昨天的雪暴里开车,雪暴里冲坡,今天全成了让人心旷神怡的阳光灿烂。哎。。。咋回事呢,俺忽然又开始喜欢上滑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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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肩膀肯定是扭伤了,回来没两天,左手掌又扭了一下,不能持物。。 半身不遂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

 没带自己的滑雪家伙,在度假村有租的,30多到50多美元一天,全套,从头盔到靴子到雪板 (但不包括护目镜,这个得自己来),雪具按照你的身高体重和滑雪水平调整到最适合你的状态,非常到位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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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

2011年1月22日 RedRocks 5 条评论

1) 新年第一天,开车去了Arches National Park. 三天时间,就去了一个去处, Needles. 那里是吴森宇拍摄《Broken Arrow》的原场景之一,很偏远的一个角落。从丹佛到犹他,来回各用了一天。在公园里的一天,只见到三辆车,冰上打滑转了360度。不算自己,但算上公园管理员,一共见到3个活人。

2)四轮越野,看不见雪地下的路况,翻越石滩,攀升岩阶,一直开到大峡谷的边上。最后几百米只能走路,待到无路,掉头往回走走,忽然觉得背脊冷森森的,总觉得有人从峭壁悬崖上冒出来,蹑足跟在我的身后。见鬼啊。。。。。

3) 广州同事来美国开会,我被旅游。父母即将回国探亲,80多的高龄,长途6月的旅行,不指望我能送他们回去,但希望我最后几天陪在家。最后却只能是在最后一晚上匆匆赶回来陪他们个吧小时。人情世故,地主之谊,一切都可以让父母的需求让步。觉得自己超级操蛋。

4) 从丹佛飞去加州接机。事先把行程完整通知了某,接机时我的到达航班延误,引发一场莫名其妙的冲突。发现自己越老,脾气越发暴躁。淡定,蛋腚。

5) 优山美地的路上满是冰雪。我没有防滑链,违章行车。好在有科罗拉多20年的雪路驾驶经验,安全至少不是问题。

6)说CA120公里是美国撞鹿最频繁的路段,没几分钟,路边蹦出一匹鹿来横在路上。急刹车,车打横急晃,咣当一声巨响,鹿飞了出去。靠边,车后马路对侧一堆黑影。往那儿走了几步,那鹿忽然爬起来,晃晃悠悠消失在山林中。回来看车,居然只有很小的一处碰擦痕迹。奇怪那声巨响从何而来。

7)Yosemite Lodge。 夏天时几乎不可能的住处。满地冰雪,早晨起来,开门就看见山巅飞腾而下的Yosemite Falls。 Tunnel View, 夏天拥挤如市场,此刻却空无一人。

8) 在公园里呆了两个小时,一路行车直奔死谷,7小时,到达西口的Long Pine。附近应该有个空军基地。夜航机来往。星空,让我痴迷的星空。独自在停车场站着,仰面朝天。

9) 死谷,海拔下85.5米的水面。不比死海,也不比亚丁湖。但很安静。在这里的人似乎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这里属于大自然,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访客。中国劳力卖命过的硼砂矿,一天收入1.3美元,百年前算高新么?从Dante Point俯瞰1300米下的谷底,GoodBye, DeathValley.

10)拉斯维加斯,Stratosphere Tower. 不算小的酒店和赌场,但生意惨淡。有从塔顶玩蹦极的。老虎机前空空如也,赌台更是门可罗雀,世界末日的感觉。

11)胡佛大坝,从内侧看,没一点气势。事情都有两面,风景建筑亦然,不想看,就上车走吧。其实我知道,我们只是没有看到该看的一面而已。

12) 大峡谷国家公园。来过太多次,几乎已经没有“看”的感觉。更喜欢的是找个地方安静坐着吹山风,夏风,冬风,无所谓,让自己能融入环境中,变成崖壁边的一块石头。了望塔,那些细节,总让我痴迷。

13) Four Queen 酒店在Fremont Street。 巨大的电子天幕,似乎不比世贸天街逊色。很热闹的街头,便宜的旅游纪念品,半裸的啤酒女郎在吧台上摇摆,一个捏泥塑的中国老人。

14) 飞返丹佛,赶回家,已是晚上8点。拥抱期待着的父母。第二天一早,7点30,我就送他们去了机场。再见,就要好几个月了。每天都能见到的时候,并不如何想念,习惯存在。此刻他们已在万里之外,很想念, 很想念。

15) 继续当三陪,科罗拉多泉 Colorado Spring, AIr Force Academy, Church,Cadets, B52,Garden of Gods, 标准的旅游线路,走过N次,没了感觉,但依然会赞叹Perkins家族的心胸和远见。

16) RedRocks露天剧场的红石有很久没见了,满月从地平线上的丹佛正在升起。 Dakota Ridge National Monument 成了全封闭的保护区,曾经听其自然的岩石上下表面加了保护状,不再听任自然风化。能保护住此刻能看到的恐龙脚印和化石,也封闭了可能自然暴露出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17)终于,可以安静坐在家中。 广州和丹佛生活的重叠很抽离迷幻,大声嚷嚷的中文和高速路上绿色的路牌似乎总有隔阂,脑子里无法贯通。此刻坐在书房,窗外是我的大白车,忽然觉得尘埃落定。这是自10月到现在,能安静独坐的第一次。依然还得写稿子,依然还得改论文。 婉容的墨西哥,土豆的滑雪,小磊的维也纳,小赵的论文,小魏的答复。。。 但终于,是坐在自己的椅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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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ILL GATES TALKS TO TEENAGERS

2011年1月22日 RedRocks 3 条评论

Rule 1: Life is not fair – get used to it.

Rule 2: The world won’t care about your self-esteem. The world will expect you to accomplish something before you feel good about yourself.

Rule 3: You will not make $60,000 a year right out of high school. You won’t be a vice-president with a car phone until you earn both.

Rule 4: If you think your teacher is tough, wait till you get a boss.

Rule 5: Flipping burgers is not beneath your dignity. Your Grandparents had a different word for burger flipping: they called it opportunity.

Rule 6: If you mess up, it’s not your parents’ fault, so don’t whine about your mistakes, learn from them.

Rule 7: Before you were born, your parents weren’t as boring as they are now. They got that way from paying your bills, cleaning your clothes and listening to you talk about how cool you thought you were. So before you save the rain forest from the parasites of your parent’s generation, try delousing the closet in your own room.

Rule 8: Your school may have done away with winners and losers, but life has not. In some schools, they have abolished failing grades and they’ll give you as many times as you want to get the right answer. This doesn’t bear the slightest resemblance to anything in real life.

Rule 9: Life is not divided into semesters. You don’t get summers off and very few employers are interested in helping you find yourself. Do that on your own time.

Rule 10: Television is not real life. In real life people actually have to leave the coffee shop and go to jobs.

Post script: Be nice to nerds. Chances are you’ll end up working for 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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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米兰街头那首歌

2010年12月25日 RedRocks 12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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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于我,似乎总是个实实在在,却又虚幻得摸不到边际的梦。两年前第一次来这里,是因为偶然。2010年的冬天,以为自己会重返这里,在这里度过一个期待已久的圣诞夜,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和理由,成了一个终于无法实现的承诺。于是那些大大小小的街道,拱门,烛光映照下的教堂,还有那里见到过的人,经历过的事情,昨天封存的记忆瓶子浮出脑海,和今天的经历,又会有些什么样的重合?

对米兰的第一印象,是自己完完全全的无所适从。从米兰机场海关走出,包括自己在内的几个队友面前,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和拍摄装备。忽然感觉很茫然,第一次来米兰,第一次来意大利,陌生的国度,没有向导,也不通语言,我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了。出发前预订好的酒店在市中心,离开机场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没有领队,没有人来接机,一切只能靠自己。我们人多,需要两辆的士,每辆车费至少得近百。终于有机会对意大利人说:Capiche Linglize? (懂英文么?)终于有人能听懂,于是我们被指点到米兰机场大巴,每个人6欧。付钱上车,开车的瞬间,忽然看到窗外闪过个标记, BUS TO MILANO, 6 EACH, BUY TWO , GET ONE FREE (去米兰大巴,6欧元,买二送一)。此刻的队友们都已经累成了猪头,车刚开动就已然相继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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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目的地是梦,那旅行就是让梦醒来的过程。原本迷蒙中的那些期盼和幻想,在时空流动的规道上定格,成了一个此刻,成了一个现实,成了即将过去的昨天,去年,前世。去米兰的时候,没有太多的感觉;离开米兰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那么想,却不能,如愿归来。但昨天的记忆浮起,就带着此刻的我重新漂浮在米兰的石板路上,如雨中,如雾里,朦朦胧胧走过,听见街上传来的声音。努力揉眼,想看清眼前的一切,似乎你随时会从某条小街里走出来,笑着说:呀,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我以为你早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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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是座工业城市,更是著名的世界时尚之都。市中心有几条橱窗街,汇集着众多的世界一线品牌。商品展示是一门很讲究的艺术,都不用进门购物,光看,就让热爱品牌的朋友们眼花缭乱无所适从。我也喜欢看那些线条流畅的现代设计,色彩缤纷,玲珑精致。但当我转过街角,第一次站在Duomo di Milano(米兰大教堂)那座著名的立面前时,刚才的那点小资情绪,瞬间,被震撼得荡然无存。Duomo,米兰的一切围绕着它而存在。从古罗马时代开始,这里就是米兰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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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uomo的建筑,从1386年奠基到1965年安装最后一扇门,经历了近600年的光阴。主持建造的工程师换了几十任,教区的主教也换了几十任。建筑风格在数百年间翻云覆雨,流行风格几十年一个来回,流行变成过时又再次时髦,于是大教堂的建筑风格也集合了五百多年的历史,从屋顶百余座高耸入云的哥特尖塔到教堂内外刻精美的巴洛克。Duomo是一本完整的三维建筑历史教材。什么都有的结果,自然是无法让所有人都喜欢。于是有人爱煞,有人恨煞。马克吐温是爱Duomode的,在他的文字里,Duomo的宏大尺寸让人不可思议:“据说Duomo是世界上仅次于罗马圣彼得教堂的第二大教堂,可我无论如何不理解,人力怎么可能建造比Duomo更宏大的建筑”。而Duomo的巨大尺度,也是另外一个极端不爱它的原因:“那些顶在屋顶上的雕塑看上去那么小,小到谁也看不清,绝对的浪费人工和财力。Duomo用它的巨大来证明设计师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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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站在广场上,很少会能听到负面的声音。Duomo这样的建筑,已经不是今天的人有资格来批评的。不用去评论Duomo的建筑风格是哥特还是巴洛克还是罗马,也不用去比较各个时期风格的优劣,只这500年光阴的沉淀,就令虽有最先进的工程技术的今人无法超越。时空是个奇妙的东西,有时候,你能有足够的时间坐标,却无法营建出值得驻足的空间;也有的时候,你能建造出极其宏大的空间,但缺乏了时间的积累,巨大的三维坐标中却依然空无一物。 既然超不过,那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嘴,站在广场上,或者站在教堂里镶嵌精美,平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安静欣赏自己能看懂的那部分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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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内部空间的高大,是让信仰者心生对天国的向往。长桌上千百支烛火,星星点点,映照着站在两侧默默许愿祈祷的人们脸上。都说宗教是为无法解脱今世困惑的男女而设,但宗教和功利却也难分难舍。Duomo的最终完工,和拿破仑有关。法国大皇帝开口为米兰的大教堂加速完工买单,为了自己能在这里加冕,也成为意大利的皇上。但此刻烛光里,看到的更多的是一种安详,而不是焦急的期待。也就养成了每进一处宗教场所都会找个角落,安静坐上一会儿的习惯。不会去祈祷,至少不会为自己去祈祷。我只相信今生,我只希望能把握住此刻。如果此刻和今生都无法抓住,再高的教堂,再虔诚的祈祷,再美的天国,对我,都太虚无,都太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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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正面的广场是游客聚集的地方。广场中央的雕塑成了躁动不安的孩子们攀上爬下的假山。广场尽头的露天咖啡馆则是走累的游客们最爱驻足的地方。找把椅子坐下,远眺Duomo的尖塔划开低垂的云雾。双层的旅游观光大巴停下,艳红的车身挡住视线,车顶的人们随着讲解的声音整齐地扭动着目光。广场上,街道上,人来人往,无数张嘴说着全世界所有的语言。卖气球的头顶气球漂浮如云,在孩子们的环绕中大笑。一对老夫妻牵着手,缓缓走来,又缓缓走去。卖玫瑰的小贩追随着每一对走过的恋人,热恋中的男女接过了小贩递上的玫瑰,拥抱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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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侧面是典型的米兰回廊。一个目光有些呆滞的孩子在卖艺, 用张脏脏的琴,轻轻吹出了几个音符。一下听傻了,那分明是前南斯拉夫电影桥中的主题歌“朋友再见”的旋律。依着廊柱站着,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孩子一曲吹完,扭头和边上的姐姐说话。我听不懂他们的交谈,但能听出来是塞尔维亚那一带的语言。问了句,Serbian? 那女孩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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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歌,在我孩提时代,是每一个中国人都会唱的。南斯拉夫,来自意大利的游击队员在这音乐里无畏地走上大桥,拉着导火索,和隆隆而来的德国坦克同归于尽。我曾经以为那只是在中国的特定年代才风靡的一首歌,却不想十多年前,在网络上遇到位来自前南的朋友。因为这首歌,因为瓦尔特保卫萨拉热窝,我们竟然成了莫逆之交。这份友谊一直延续到北美,到欧洲。去年我到了维也纳,朋友带着媳妇冒大雨开了四小时的车赶来,就为了能在一起聚上个把小时,狠狠拥抱一下,然后再四小时,连夜冒雨赶路,正好赶上早晨上班。把同行的编辑惊着了:这是怎样的一个场景啊,一个身高1米90的中欧壮汉,一个穿着人字拖的光头中国人,拥抱时你们眼里都有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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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孩子,今天,还会不会在米兰的回廊里演奏这首歌。Bella Ciao, 原本是意大利的民歌,游击队员在出征前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告别。曾经很痴迷地在网上检索,居然找到了意大利语的版本,手风琴的伴奏, 节奏急促,意大利式的快乐里,几分悲壮,几分浪漫,几分不安。听着,让人回肠荡气,不知觉中会流下感性的泪水。也能找到很多翻唱的中文版,独唱到多重,奶油蛋糕样腻人,恶心得无法卒听。

(笔记:2008, 重新编辑:2010年平安夜, Merry Christm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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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卢克索夜幕下的马蹄声

2010年12月18日 RedRocks 5 条评论

旅途中,通常会对游客聚集的项目敬而远之。招徕游客的玩意,大部分或许源自原始的生活状态,但在金钱的驱使下,通常都量变到质变,最终成了脱离生活的纯娱乐项目。我对娱乐大众并没什么反感。说到底,是人,总得要吃饭。靠旅游挣钱,也是谋得饭碗的一种手段。只是这碟菜不特别适合我的口味而已。但对景点里的那些马车,却对我有巨大的杀伤力。每次听见踏着石板路嘚嘚而来的马蹄声,和木车轮吱吱呀呀的轮轴声,脚步立刻会放慢到停下,那无法抗拒的诱惑。

爱马,似乎来自母亲那侧的满族血液。从小在城市里长大,视野里跑的都是大大小小喷着乌烟尾气的汽车。直到过了30岁,在广州的跑马场,第一次近距离见到活生生的马。立刻被那炯炯有神的眼,猎猎的鬃毛,和满是肌肉的躯体征服。第一次上马,教练说,你骑一个小时,保证你明天不会走路了。那天我骑了三个小时,第二天再次来到马场时,对教练说,今天,还是三小时吧。

马,其实是很悲哀的一个物种。它们曾经很雄壮地奔驰在原野上南征北战,也曾是人类生活中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从伯乐为之悲哀的驮盐千里驹到欧洲庄园中梳理俊美的驮马,终于因为工业革命的到来和世界城市化,被冷落了,被挤到了人们视野之外的孤单角落里。马的未来很惨淡,不再被需要的后果,意味着被淘汰。原生态环境的消失,意味着它们无法自然繁衍生存。


还是有几匹不知道算幸运还是不幸的马被保留了下来。为了人类基因里残留的那点恋旧情绪,于是那些曾经碾过马车的城市街道上,依然偶尔会想起嘚嘚的马蹄声和吱吱呀呀的车轴声。乘马车的人,不再是为了赶去某个具体的目的地。乘马车的人,只是为了乘马车,为了听马蹄踏过路面的嘚嘚声。我,就是这个恋旧人群里无法自拔的一员。

卢克索的街头就有这样的马车。黑漆漆的车身,铮亮的铜铃,车厢或敞篷,或蒙着雅致的车盖,用一匹高大的马拉着。公路上到处是塞满人的小面的在飞驶,车门开着,乘客上车下车匆匆忙忙。马车总是不紧不慢,在路边缓缓地走,好像走在几百年前,和此刻的世界没什么关系。

带着两锅西夏(水烟)入脑的晕乎从小街上走去酒店,耳边总听见踏过石板路的马蹄声。酒店附近的街区是和旅游配套的商业区,钢筋水泥的建筑,高低错落,窗外支出红红绿绿的广告灯箱。也许,那忽略着今天的马车,能带我离开这些不真实的真实。我知道这依然是一种猎奇的心理,但至少有马车,和座位下吱吱呀呀的车轴声。


和同伴一起攀上马车高高的座位,小小的条椅,裹着绒布。在车夫身后坐下。后排两个人的位置,地方不宽裕,肩膀靠着肩膀,但挺舒服。还有一位同伴坐在了车夫身旁。车夫扭过头来,是位留着八字胡的阿拉伯人,灯光模糊的夜幕里,颇有几分阿里巴巴大盗的形象:“我们去老城区,那儿有真正的集市,我们本地人过日子的地方,没游客”。看样子,这位大盗颇了解游客的猎奇心态,只是忘记了他赶着马车带去的我们,就是货真价实的游客。

我们的马车从大街穿入小巷,夜已深,路边却都是人。这里的生活条件显然和西方不一样,闷在家里,和在街边坐着,估计还是后者来的舒坦些。斜着闲聊的,躺着大睡的,翘着腿抽西夏的,端正喝着咖啡的。卢克索的埃及人大部分是阿拉伯血统,黑漆漆的皮肤,眼窝很深,瞳孔更深邃,透过夜色盯着你看,目光如剑,视线好像能穿过你的身体。

果然是真正的集市,街两边残败的建筑,破墙开店,支起一个个货架,卖百姓生活里需要的一切。即使是单调惨淡的汞灯下,香料摊总是五彩缤纷,从藏红花到咖喱粉,到无数种我叫不出名字,气味奇奇怪怪,摊主过度热情地试图让你尝一下每种香料的味道。我觉得他坚信,只要都尝一下,你就一定能找到你想买的那种。还有其他的食材,各种豆子,各种米,和更多奇奇怪怪性质的东西。只要你能描述出你想要的,摊主们就一定能从自己或者街坊的某个角落里给你找出来。不管是不是你真想要的,但他一定会试图让你相信这就是你想要的。


马车在一栋装修得比周围讲究得多的两层楼房前停下。我们的大盗车夫跳下车说:“马得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这里有个画廊,你们进去看看吧。”透过玻璃门,能看见里面满墙挂着的纸莎草画,一个典型的靠游客吃饭的画廊。车夫推着我们进门,飞快地走了一圈,也算对自己负责,又认真看了两张,怕错过了真宝,但确实没有什么可圈可点。出门来,车夫便有几分不快。小巷里很泥泞,不远处的路灯下几个光脚丫的孩子在踢球,奔跑着,笑声。走近去看了一会儿。车夫跟过来催我们上车。不知道那马儿是不是真饿了,但一口草没吃到,继续往前走。

火车站,老城市中心,更多的人, 一幕幕在车外掠过。扫街,走马看花,如果用时空的概念来说,就是用最短的时间穿越最大的空间。如果拍照片,如果无数次的快门,也许能记录下无数个画面。看到很多,但也许,什么都没看见。没什么对错,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无数的视觉感受一样能压死人。更何况异国他乡里,完全从正常生活节奏中抽离,总有那些无法预见的什么会发生,莫名其妙地触动你。这感受和目的地其实没什么关系,更多的来自曾经走过的路,和此刻在你身边的人。It’s not about where you are, but more about where you have been ,and whom you are with. 而此刻貌似漫不经心的经历,也许就为明天的时空做下了铺垫。只是,那时刻,你并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而已。

大盗车夫铁了心,一定要卖点车资之外的什么给我们。路边有卖鲜榨甘蔗汁的。5块钱一杯。不等我们张口,他已经帮我们讨价还价完毕,10块钱,3杯。当然,这一切都是他和摊主用阿拉伯语完成,而且,那10块钱一定是他接过去,在我们看不见的时候完成的交易。我忙着下车,进到路边的店里。墙角堆着大垛的甘蔗,横七竖八,估计卸车直接甩进来的。屋子中间有个显然是自制的榨汁机,摊主从甘蔗堆中抽出几根,插进机器上端的一个开口,马达的声音开始扭曲,甘蔗汁从机器下方的另外一个开口流出到一个缸子里。

捧着满满地三杯甘蔗汁回到马车上,和同伴们碰一下杯。

卢克索的夜,坐在高高的马车上,听着嘚嘚的马蹄声,路昏暗的路灯从车边晃晃悠悠地往后倒去。鲜榨的甘蔗汁,入口清凉甘甜,路灯下,还有些淡淡的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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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记忆:我的埃及兄弟阿亮

2010年12月16日 RedRocks 7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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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阿亮是这次旅行里值得书写的事情。认识阿亮也是这次旅行里值得欢喜的事情。

阿亮是埃及段的向导。到达卢克索后的第二天早晨,迎着飞舞着尘土的朝阳散步归来,在等待在酒店门口的大巴车上第一次见到他。埃及的国语是阿拉伯语,英语在这儿应该也算外语。正犹豫如何打招呼的瞬间,他先开了口:你好,我是阿亮,欢迎你到埃及来。

阿亮是个很广东的名字。聊天里慢慢知道,阿亮确实在广州生活过相当长的一段日子,还有个相处了很久,现在依然喜欢的台湾女友。阿亮能说一口极流利的普通话,生活在广州的时候,来往中国内陆,买了中国的皮革运到埃及,加工成衣服再转卖到非洲其他国家。用阿亮的话,生意不大,但挺红火,直到有一天,收了他全部货款50万人民币的中方伙伴忽然消失了踪影。这对当时只有24岁的阿亮几乎是灭顶之灾。没了老本,丧失了信心,灰心丧气回了埃及。

回到埃及的阿亮恢复了埃及人的生活,重新恋爱,娶了一个贤惠的医生,不久前还喜得贵子。可中国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回埃及后的几年,阿亮成了职业的中文导游,专带中国来的旅行团。期间,他十多次返回中国,不为接团,只为了自己能安静享受他曾经热爱,现在依然热爱的国度。那个台湾女孩子还在等他。埃及依然允许多妻,只要男人能平等对待每一个妻子。“也许有一天,等我有了足够的钱,我就把她也娶回来”,阿亮认真地说。

埃及的日子,从卢克索到红海到亚历山大到开罗,阿亮一直陪着我们。见到阿亮的第一个晚上,我们一起出去溜达。阿亮说:“先坐下来喝杯咖啡,抽个水烟,感觉一下这里的生活,再去拍照吧”。也许是街头的喧闹掩去了他的声音,也许是卢克索阶段昏昏暗暗的灯光下迷离的人群激发了同伴们的摄影感觉,等在咖啡馆里坐下,就只剩下阿亮和我和另外一个同伴。

下班后的埃及男人都乐意在咖啡馆里小坐一会儿,来一锅水烟(西夏),阿亮也不例外。于我,抽点当地烟似乎总是切入生活的一个不错的办法。西夏的装备很讲究,一个落地的烟状,最下面的铜座上是一个透明的玻璃圆球,里面盛有半壶水,然后上面层层叠叠的大小管道和球体,直到一个小小的锅台。阿亮问我,想抽什么口味的。第一次见识西夏的我自然没有任何概念,在他的推荐下点了苹果味。伙计在西夏的锅台上包层锡纸,戳几个小孔,然后从小火炉般的家什里用钳子夹出几块火炭般的东西放在上面,再罩上一个防风的罩子,西夏就准备妥当了。

学着阿亮的样子拿起烟枪,装好烟嘴。沉稳自己,然后深吸一口,咕嘟咕嘟的水泡声里,第一口西夏应口而入。阿亮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也许绝大多数游客都不习惯水烟的滋味,他的目光里颇有几分担心。可我实在太享受西夏的感觉了,润而不冲,漫不经心的感觉,清凉里毫无纸烟和雪茄的咄咄逼人。新奇的口感,似乎味蕾品出了过去从未有过的体验。

抽西夏似乎不是为了解决任何烟瘾问题,也不是为了解闷消愁或者发散酒足饭饱的满足。抽西夏,更好像是为了享受生活的一种从容不迫。和纸烟和雪茄比,水烟的装备似乎多了几分仪式感,但一路抽去,点点积累的观察里发现,这仪式感并非真的是为了什么讲究,只是过程的一个组成部分,和在老茶馆里喝茶时一定要有条凳方桌木格窗一样,不可或缺。虽然抽西夏也可以用很简单的烟座和简陋的塑料管来完成,真要感觉西夏和阿拉伯生活的密不可分,就一定得找个当地的老馆子。古色古香的古铜烟座旁舒服地伸展开坐下或半躺,烟座的风罩必定要有细细的镂花。烟枪裹着锦缎,露出的一小截硬木烟管上安着古铜的烟嘴,端在手里,水泡咕嘟声起,烟未入口,先有了七分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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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和阿亮在西夏馆聊天就成了我们在埃及的习惯。同伴们去摄影的时候,我们就会钻进路边小馆子里,每人滋上两锅。卢克索到埃及,一路咕嘟着喷云吐雾着过去。说是聊天,其实更是各自的随意。心灵能交流的时候,语言反而成了多余的东西。一个眼神,一带盘旋弥漫的烟雾,都能换来会心的笑。也不需要多说什么,西夏的咕嘟声里,有种无形的气场将人带入当地的感受。西夏馆里多的是当地悠闲的生活,罕见匆忙穿行在集市和景点中充满按动快门的游客身影。大家安静坐着享受着自己的日子,偶尔相互点点头,不慌不忙中度过时光。

终于还是需要赶路。再想安静坐着,我终于还是匆匆的过客。于我,于阿亮,于所有因为这样那样原因走在路上的烟民,纸烟依然会是放松心情的一种选择。阿亮抽 Merit 牌的烟,他说烟草的产地就那么几个,阿拉伯有西夏,也就不会特别在意纸烟的制作。航空安检收缴了我的打火机,阿亮那个亮黄色的喷枪打火机就成我们的公用。每次停车休息,总会拉我去一边点上支烟。遗憾的是,那个黄色的打火机,在红海潜水后不见了。

因为没有路上购物的习惯,入境埃及时候也就没有换埃镑。爱上了西夏,一路就都是阿亮掏腰包买单。说好了到走的时候一起还给他,等到了分手,他却坚持不收:“你是我兄弟,再说钱,我会生气”。于是我们拥抱,他说:“我没办法去看你。你下次来埃及,或者来埃及附近的国家,一定要早点告诉我,我来找你”。 他的话,我信。

(离开埃及的时候,因为托运行李走了另外一个通道,错过了和阿亮的最后告别,希望他不会生气,也相信他不会生气。最近的旅途中,看到埃及大选引发了骚乱,给他写信问候,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音。)

独家记忆:开始的那些废话

2010年12月16日 RedRocks 4 条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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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夏天,雅虎中国开始运作一个题为“环球80天,见证地球最后的美丽的活动”。大致是通过全国层层海选,最后定出了八个选手,以宣传环保为理念做一次环球旅行。旅行从10月下旬开始,将一直持续到2011年初。我有幸作为《时尚旅游》杂志社的记者参与了这次活动中的几段行程。

这些年旅行的地方不少,但这次旅行确实是我职业生涯和个人经历中极为特别的一次。我的行程只包括雅虎项目中最开始的4个国家,随后紧接了去加拿大拍摄北极熊。 从出门到归来,连续在路上的时间36天,从北往南,从西往东,每天仰望不同的星空,春夏秋冬,也算是完成了一次独特的环球旅行。

世界很大,大到终有限的一生无法看全,世界很复杂,复杂到尽有限的一生无法理解。旅途中总有无数的故事,有些再不愿想起,有的永不会忘记。喜怒哀乐,都是生活的一个部分。落到文字上,就只能随意些,参杂着一路的行走,一路的涂鸦,一路的观察,生活的小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