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鸡汤粉
朋友说:这些都是大道理,能做到很难, 你肯定很多做不好。
我说: 确实,只是不时提醒一下自己,复习一下自己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朋友说:这些都是大道理,能做到很难, 你肯定很多做不好。
我说: 确实,只是不时提醒一下自己,复习一下自己的底线在什么地方。
很久没有写关于小石头们了。也似乎很久没有关心他们的学习。除了在家时候每天早上起早送小小石头上学,一周两次去接大小石头放学,其他的都放任自流。
周二,钢琴课回来,老师说她再给然然一周时间改正现在在练的曲子,再不改正,下周换曲子(也就是说,这曲不及格)。 他不急,我急了。回来每天逼了他练习,脸红脖子粗。
今天下午孩子们要练拳,之前40分钟,让然然练一下钢琴。 他很唧唧歪歪,心不在焉, 越弹节奏越乱, 然后。。。我就发火了。。。 发了很大的火。 大人孩子都很生气。当然,孩子哭了。
看他们打拳,姿势很好看,拳势也很有力。晚饭后,然然又弹了会钢琴,这次认真多了,乐感立刻不一样。
他不再是小小孩子了,怎么管,确实是个让我很脑袋疼的事情。
蒙特利尔,200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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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激光室报道后没多久,医院的新门诊大楼剪彩,作为高科技的代表,激光室搬家到了新大楼的正中部位。 崭新的机房,办公室的桌椅也全是新置办的,无比风光。
除去主任是某科的主任兼任外,连我,激光室有五个成员。 室长S,当时年届中年。剩下几个人里,Z是一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到离开为止我都没搞清楚他的职称是什么,D是护士,高高瘦瘦,好像永远在生病; J是大专毕业的技师,一张圆圆的脸。 我最小,5个人里,只有我一个大学毕业生,除了小陈外,对外介绍,就是大学生。我和他们的关系都很好。至少我自己觉得没有什么矛盾冲突。
老挝,东德岛,2007-02
残碑上是他们过去的文字,有点类似中文,但却不是,现在也没有人明白写得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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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单名华,总是打扮得非常整齐,让我想起陈丹青文章里那个穿西装画肖像的阿华,但搬手指算年龄,应该不是一个人。在那个很保守的年代,他总在不停地换着女朋友,越换越好看,越换学历越高。和陈丹青笔下的阿华一样,Z也一直在梦想着出国,桌上总明目张胆地堆着复习考试英文的资料, 但见他去舞会的时候比去英文补习班的时候要多些。 他带我去过一次舞会,所谓的贴面舞会,看得我心惊肉跳。 他跳舞很好,几次把女孩带过来让我下场,终于没有勇气,落荒而逃了。
D和J都比较安分,最过分的行为也就是混混病假,这在医院实在是小菜一碟,尤其是我同宿舍还有5个医学本科毕业生,我们每天几乎同进同出,号称瑞金四楼六兄弟 (这个以后还得再细写)。 他们从妇科到骨科到内科, 年轻气盛,开个假条太容易了。和D和J的交往不多,印象最深的是我拿她们的鞋开玩笑。上班的地方要求换拖鞋,自己的鞋就放在鞋柜里。我脚丫小,一次穿了她们的鞋走去给她们看,惹得大家哈哈大笑,然后就觉得自己是大脚丫头,很没面子。D一直是单身,也没见她有过男友。 J已经结婚了,她爱人(现在叫先生)来过单位一次,很让人心理踏实的一个小伙子。
S一直对我如一个大姐姐一样照顾,她先生是外科主任,后来升了院长,在医疗界是个重量级的人物。我曾到她家去吃饭,见到平素难得见到的院长,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老挝,朗邦,湄公河畔 2007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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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光室的生活很无聊,除去她们做妇科的烧灼手术和我的痛经针灸,剩下的时候各自为阵,看报打毛衣背新概念英语。 难得会有机会做点动物实验,那是一定要用兔子的。手术用气体麻醉,没什么残留物。结束后,S就把兔子拿回去炖成红红的一煲。她不吃,捧回激光室,Z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些酒来,几个年轻人围了打牙祭。
后来,我就走了。走的时候把桌子收拾干净,揩抹得一尘不染 (好像这个成了我的习惯,每次住在一个地方,总是把屋子搞得脏乱不堪,直到走的时候才却依依不舍,将一切都努力整理干净)。
再回去激光室时,已经是15多年后了。让我安心工作的老主任早就退休, 据说在深圳发挥余热走穴。S也退休,她先生宁可干一线,也不当卫生局长, 每天忙个不停。 S一个人在家闲得无聊,两个女儿也都成家的成家,出国的出国,就在另外一个医院找了份工作打发时间。我找到她的新单位去看过她一次,觉得她很寂寞。激光室的三个年轻人现在都已过不惑之年,已我的年纪算,他们没到半百,至少也离开五张不远。Z似乎还没有放弃出国梦,见到他的时候,还在和我打听如何出国最容易。D和J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都多了些白发。这些年太多的世道变迁,看到老朋友就已经很开心了,却没敢问他们的家庭情况。
激光室还是那样子,多了几台设备,但办公桌依然是我走时的那几张,放在同样的位置上,也许这15年从来没有搬动过。当年有着刺鼻气味新油漆的墙面却已斑驳,许多地方露出了水泥。
蒙特利尔的冬天,冻得脑子不再运转。忘记设定曝光参数,也忘记对焦距,一切都朦胧,好像20年前的那些故事。 如果能看清楚,就不需要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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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制内的时代,任何事情都要领导研究批准,读书学习也不例外。做事一向迂腐的我,小心把钢笔洗干净,重新吸进新买的墨水,铺开信纸,给领导们很认真地写了封信。 抬头自然是院领导和某某主任,然后罗列了一串作为一个物理系毕业生在医院工作,不懂医学,影响革命工作效率的理由。 主任接了信,一言不发,过了个把月,找到我说,小陈,你的申请我们研究过了,觉得你刚参加工作,要安心熟悉业务, 所以我们不同意你去进修。我当时就晕了, 进修,难道不是为了熟悉业务?是我的中文太差,领导看不懂,还是业务在这里有其他定义? 不死心,我小声抗辩,我用我自己的时间, 自费去夜大学学习,不占用工作时间。 领导点点头,我明白,我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安心工作吧。
那个瞬间,从小到大的理想主义灰飞烟灭。在这里熟悉业务,安心工作的想法从100%变成0。我必须离开,我只能离开。而那时,离开这个体制的唯一可能不是下海,是出国。从中学到大学,我学的是俄语。尽管曾经能流利读写老毛子语,去俄国留学,似乎是件很天方夜谭。英文,26个字母我还是认识的,尽管当年连报名卡斯比(中美联合招生公费留学)考试资格都没有, 但自费出国的门在1984年已经打开。唯一的障碍,就是考过TOFEL 和GRE。
新概念英文成了我的圣经,重新拣起中学俄语老师的强化记忆方法(简称死记硬背),不背单词背课文。那时候正和现在的媳妇谈恋爱,居然就有这狠心, 发誓每周末见面,必须把一课课文从头到尾背出来才说别的。想和女友说话的动力还是很大的,加上当年在那医院工作的几个同届毕业生无一例外,全部在准备出国,每天下班,晚饭后,呼啸着一起去复习功课,呼啸着在自修后一起去吃馄饨宵夜。笨到家的办法,把托福考到了580分 (出国后,那些熟记在脑中的句子对口语交流的帮助巨大,这又是后话)。在现在,这样的TOFEL成绩都不好意思告诉别人,彼时,就足够让我能拿到了某学校的 I-20和一张能让我告别体制的录取通知。
按照政府的统战政策,我属于归侨子弟,可以在任何时候离开,不需要受毕业后工作多少年才能出国的限制。现实里,每个单位总有自己的土政策。 那政策也许连执行政策的人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在带我来到这医院的导师坚持下,顶头上司这次没有给我太多麻烦就签字,离职申请到了人事科,又遇上了研究研究的领导们。时间一周周过去,开学时间一天天接近。 无可奈何,把党的红头文件规定自费复印了,和我的申请,还有另外一封情深意切的长信,装订成厚厚的一本,天天等在人事科等他们讨论。终于有一天感动了领导,说,小陈阿,楼下有堆蜂窝煤,需要挪个地方,你年轻,帮了搬一下。几个小时后,灰头黑手的我接过了领导签字的“同意离职”的申请书,捆住翅膀的锁链,终于脱落。
老挝,朗邦湄公河北岸,在河边泥涂中玩耍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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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序,也是一种秩序,只是我们一时看不到它的形式而已
无序到了极点,就是均匀分布
任何目的,无序的状态就被打破
什么都没有时,才能享受真正的无序。
柬埔寨, 磅湛 (Kampong Cham)。 晚上赶夜路去吴哥,被司机扔在这里住了一宿的按摩院,早晨早早起来, 江边空气依然沉闷。 两个孩子坐在护栏上,不知道他们起得早,还是压根就没有回家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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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毕业,随着我的毕业设计被分配到隶属某著名医学院的著名医院,一个很让同学们眼红的肥缺。 医院地处上海市中心,用当地人的话,上只角(尚者锅)。 很久后朋友告诉我,大学成绩不怎么样的我得到这份工作,颇让人有些非议,认定我走了什么后门。 天地良心,我大学时及其迂腐,到面临考试不及格,都不懂得在课桌上写几个公式混到60分的一傻孩子。
到了医院,才发现我不偏不斜,正好走进一场权力之争的中心。把我引进医院的导师略占下风, 于是把我拱手让给了院属的激光室。 八十年代初,生活条件和现在没法比,那工作环境简直就是天堂。 激光自然是很高级的仪器,所以在手术间只有风扇的情况下,我们的激光室配有空调,不可思议的奢侈。
我大学本科学的是激光物理,在激光室工作,自然专业对口。在医院工作,自然还得和病人打交道,只是我到大学毕业为止,从来没有学过一点生物,更不要说医学了。 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 像模像样。激光室的业务最多的是两项,激光针灸和处理局部炎症。。尤其是妇科的·!·#炎症。 那个,打死我也不肯干,我那时虽然已经有了女友,但也只限于每周一次拉拉手的层面。领导还算体贴,没强迫我进手术室面对*#¥·#,转派我管理我们的激光针灸机。
去我们那里激光针灸的病人的构成非常简单。 每天早晨开始,一群愁眉苦脸的女孩子在门口排队,然后进屋排排坐。 她们的病不大不小,也许算不上病都。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女孩子会痛经,而且会痛得死去活来。 刚开始,尴尬无比,第一次和这些病人打交道,心里发毛就不用说了,关键是什么都不懂,而且。。。。好在有大口罩挡着,颤抖着声音一个一个说,把裤腿卷到膝盖儿!激光治疗痛经的“原理”和针灸一样,几个穴位配合着。具体的早忘记了,但卷裤腿才能够着的三阴交记忆深刻,似乎是个非常有效的穴位。以致之后的几十年里,人事渐通,朋友里有类似悲惨的,就会告诉告诉她使劲指压那穴位,多少能分散些注意力,少疼些。当个女人,不容易。
(三阴交的位置在小腿内侧,四指并拢,从足髁往上比划,大概2-3寸,指压会有酸胀感。。 这是个蒙古医生热爱的穴位,女孩管治痛经,男人管壮阳什么的。。)
工作了个把月,觉得这样不行,半点常识都没有,我才20出头,还有大半辈子要混呢,于是和领导提出自费去夜大学学医。。。 留待下次分解了。。
SOHO是去过很多次的,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喜欢这里的逃生用的铁梯,原本很实用的东西,日子久了,意义就不一样。 当然, 原本的实用功能依然存在,只是外人看不见而已。
为什么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呢?
为什么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呢?
为什么总是和自己过不去呢?
少说几句不会死人的,唐僧的唠叨也许在无意中救了他自己的命,但,我毕竟不是真正的唐僧。
2004 年的TOYOTA SIENNA, 跟了我4年,只用了15分钟就在车行把里面积年留下的东西都清理干净,签字,然后开了2008年的HONDA CRV离开。 告别昨天,其实不那么难,只要你舍得。
New York 2008-01
Voiglander 75/3.5
KODAK TMY 400 KODAK XTOL 1:1
BESELER45MCRX +Nikkor80
ILFORD RCIV LPD
CANON1240U
中新网2月15日电据法国《欧洲时报》报道,一对中国浙江新婚夫妇,利用中国春节假期,随单位旅游团来巴黎度蜜月,2月11日在巴黎老佛爷百货商场(Galeries Lafayette)购物时,因收银员工判断失误,将真币误认假币,商场便将其当罪犯对待,更被带到警察局被扣留5个多小时,遭受搜身、手铐、关闭、嘲笑和谩骂,严重受辱,后在中国驻法使馆领事部帮助下,向商场讨回公道。
据当事人向记者叙述,2月11日上午10点左右,旅行团一行24人被导游例行带到巴黎老佛爷百货商场进行2小时的购物。当事人在“浪琴”手表柜前选好一款手表后,到收银台付款。收银员在查看现金时对其中一张50欧元面值的钞票发生怀疑,认为是假币,转而认为所有的钱都是假的,他还招来一名同事辨认,也认为是假的,收银员立刻招来商场保安。两名保安立刻将二人强行带到地下保安部。二人因不懂法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求和领队及导游联系,得到粗暴的拒绝。在惊恐中等待了半个多小时后,保安带来了一名翻译和一位商场称为的“验钞专家”来检验真伪。这位“专家”将钱币带进一间屋子,当事人要求当面验钞,也遭到拒绝。最后这位“专家”认定是假钞,随即保安报警。警察随即将二人带到当地警察局。
女当事人哭着告诉记者,在警察局他们遭受歧视性检查,并被冷嘲热讽,身心严重受辱。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他们被像真正的罪犯一样对待。他们被要求交出身上的所有钱财,被拍照、按手印,脱光衣服检查,她的内衣被剪烂。他们被禁止走动,被手铐铐起来和真正的犯人关在一起。在折腾5个多小时后,翻译告诉他们,经过验钞专家小组的认定,这些钱都是真的,他们可以走了。他们噩梦一般被折磨后的结果,不过是一场误会,他们当真欲哭无泪。
当时他们要求警察陪他们到商场,澄清这件事,被拒绝。因为在巴黎人生地不熟,当事人要求警察从人道主义出发,把他们送回商场,也被拒绝。男当事人询问警察局叫来的亚裔翻译能不能将他们带到老佛爷商场,翻译说可以,不过要收“小费”。当事人说给小费是正常的,不知道需要多少。翻译要求把他们身上的钱的一半给他。他们一听气坏了,这不是敲诈吗?当事人无奈,只好出门自己叫出租车回到事发地。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钟的样子。
回到商场,当事人又到同一柜台,拿着被警察局认定是真币的欧元要求付款。而收银员没有收钱,反而再一次叫来了商场保安,长达半小时,对当事人既不接受付款,也没有说明。当事人要求向商场投诉,保安告诉他们投诉柜台在商场4楼。但是在那里却没有任何人出来接待。直到晚上9点多,商场保安以要关门为由,将他们赶往底层中国部接待处。
旅游领队告诉记者,商场表现出来的行为“不可思议,令人发指”。他们旅行团24人在这里等待五六个小时,汤水未进,商场里没有任何人给一个说法,对他们进行冷处理。晚上,一位60多岁的老先生熬不住了,要在商场的凳子上坐一下,保安竟上来踢凳子,要将其拿走。领队说,我们表现出一个大国国民的风范,做得有理、有据、有节,没有任何的过激行为,只求商场给个说法。可是得到的是令人寒心的歧视。巴黎之旅给旅行团,尤其是新婚的当事人心理上留下的阴影,恐怕一辈子也难以抹去。这是把“蜜月之旅”变成了“地狱之旅”。他们坚持在商场抗议不走。后来在中国驻法使馆领事部官员斡旋下,商场高层领导答应第二天接待他们,他们才离开商场回到酒店,但是在巴黎的旅游计划无疑泡汤了。
2月12日,在中国驻法使馆领事部官员刘韦佟的陪同下,当事人及领队等旅游团代表前去和老佛爷有关领导交涉。记者闻讯前往,却以“本部门领导无权见记者,记者由专门新闻处接待”为由,将记者挡在门外,并表示,将由新闻处的人来和记者说清楚,但是记者左等右等,等来的是一个服务员将记者软磨硬泡带离现场,对记者没有任何说法。
事后,刘韦佟官员告诉记者,有三位集团高层接待了受害者,态度诚恳,对受害者的遭遇表示了歉意。领队说,他们向商场提出三点要求:一是要书面向当事人道歉,二是对当事人及旅行团的损失做出赔偿,三是协助中国驻法使馆向警察局交涉。商场方接受了受害者的条件,但对赔偿数额要在商量后决定。
2月13日记者向有关方面求证事情进展,商场方面告知,已将书面道歉信寄往旅游团下一站下榻的宾馆,赔偿数额还在商讨中。但至记者发稿时,还未见到道歉信的具体内容。
据了解,中国游客一直以来都是老佛爷百货的重要客源,每年都会举办和中国有关的活动,以吸引更多的中国顾客。鼠年春节,百货把中国顾客退税接待处附近的橱窗进行了改造,红红火火。但是没想到,就在中国大年初五,中国游客遭遇了不堪回首的一幕。(本文来源:中国新闻网作者:齐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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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秒钟的鱼
<>2008-02
RedRocks/红石
旧金山的水族馆有80多年的历史了,收集了众多珍奇鱼类,有些在自然界已然灭绝。馆里很安静,两边墙上嵌着的水箱中渗出些许灯光,昏暗地照着走道。游人们说话轻轻,脚步轻轻,好像怕打扰了箱中自在游动地鱼们。前几年常去旧金山,有空就去水族馆里安静呆上半天,在这个灯红酒绿物欲横流的城市里,这里有喧闹中罕见的一汪静水。
印象最深的是条大鳗鱼,总是缩在人工岩礁的洞穴中,难得露一下头。只有一次,很难得地见它出来游动。鳗鱼长得很难看,说是鱼,它却更像一条在水中静静滑动的蛇。莫名地被打动,我在水箱边愣愣地看它从水箱的一端游到另一端,扭一下身体,掉头继续前进,无终止般地来回,来回。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多了位老人。见我对着鳗鱼发楞,就告诉我,这条鳗鱼是水族馆中生活得最久的成员,开馆不久就来到这里。水族馆的管理人员换了一代又一代,老鳗鱼一直在这个水箱里不紧不慢地游着。那水箱实在是不大的,那一瞬间,我忽然觉得这鳗鱼很像一个囚犯,终年促狭在这小小的牢狱中徘徊,几十年的光阴,它是不是早已绝望?老人笑了:“别担心,大多数鱼的记忆很短。有人研究过这条鳗鱼,它的记忆最长也就是七秒钟。从水箱里游过,到对面一回头,眼前已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它比我们谁都开心。”七秒钟,鱼的记忆太神奇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我们长大,我们忘却了欢乐的童年走进社会,每天上班下班,走同样的路,坐同样的车,做同样的事,见同样的人。
也许生活并不真那么枯燥,我们却总会埋怨着日复一日的重复。如果我们是条鳗鱼,回头,就能忘却曾经的一切烦恼,就能继续开开心心地往前游。或许前面的路没有多远就是尽头,不需要担心,如果我们也可以回头。
秋天的时去了一次阿拉斯加,才知道鱼的记忆还有另一个极端。正是大马哈鱼洄游的季节。大马哈鱼也就是现在餐桌上时髦的三文鱼,做成刺生。切得整齐,粉红的肉纹在盘中排成美丽图案。三文鱼卵在内陆山溪中孵化成小鱼,其后两年里慢慢顺流而下进入大海。成年鱼在海中自由自在几年,某个秋天到来的时候,它们忽然想起该是回家的时候了,于是一年一度的洄游拉开序幕。它们游过漫漫大海,找回当年入海的河口,从这里开始,它们不再进食,只奋力逆流而上,游过一个又一个河流分岔,跃过一道又一道龙门湍流。那些能幸运来到产卵地的三文鱼,竟然有99%是从这里孵化,开始它们的一生。没人明白它们在万水千山中记住自己的出生地,也不明白它们为什么要顶着自天而降的雄鹰钢爪,地上棕熊的血盆大口和沿途渔民的天罗地网,筋疲力尽地回到出生地,只为了完成传种接代的使命后旋即死去。
在食物链里,我们远高于三文鱼,它们注定只是我们的盘中餐。那天,看着水中不屈不挠游动着的三文鱼群又一次发楞:人类不仅不能如鳗鱼在瞬间忘记过去,似乎也远远不如三文鱼,太多的我们不仅忘记了家在何方;或许在生活的奔忙中,连自己是谁也早已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