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lleiflex 28E
KODAK TMY
ILFORD RCIV
黄石公园离开家大概有10多小时的车程,自己开车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来DENVER的这些年,I-25 北上到怀俄明的夏安城,折向西行的 I -80 到岩石城,然后沿着西北向的W191 去 杰克逊, 就到了黄石公园的左近。
第一次是2001年夏天,回国前夕和朋友冬子去的,她把我的EXPLOURE叫红马。 红马那是还是辆新的车,现在已经有了10多万英里的里程,成了大小石头的坐骑。后来还开租来的房车去过一次,带着爸爸妈妈和全家,声势浩大。 这次开的是新买的旧改装过的大面包,为了里面能多些空间,长途旅行可以舒服些。车身是白色的,延照冬子的习惯,就把它叫了白马。只是这匹白马个儿大了许多,比起当年八缸4.3L的红马,胃口更大了许多,5.9L的发动机,每加仑油在高速公路上也只能跑到15英里左右。
白马的内部装修得挺豪华,车里还有全套的音响和视频设备,只是年代久了,不免有些过时。 液晶平板自然是没有的,车里安的还是一个大方盒子的13寸电视。 不敢相信2000年出厂的车里竟然没有DVD (仔细想想,那时候还是VCD刚开始盛行的年代,技术发展真恐怖),一个VHS的放映机在电视机边上,前板用硬木很讲究地装饰着,显然是当年车主很引为自豪的设备。车里有后来加装的6CD音响,从司机的位置用遥控器控制。车里自带的音响却只有磁带。回到7年前的日子。找邻居去借了几个录像带,从自己的百宝箱里翻出一盒磁带,把冰盒里装满了零嘴,兴冲冲上路。
那磁带,是张行的歌,比白马还要老上许多,是23年前我离开中国时,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这位张行。他几乎和我同龄,当年曾是一个普通工人,因为参加歌手大奖赛夺冠而在八十年代初红极一时,是中国首位专辑破百万记录的艺人,比今天的超男估计要荣耀许多。二十年后,我还记得他当年的所有一首歌。
送我磁带的朋友叫金真,和我级毕业,只是我是复旦她是同济。在毕业后的两年里我们关系很铁,几个朋友经常一起出去玩。那盘磁带是在去新安江的路上反复听的,一车的狐朋狗友,一路走一路跟着张行嚎,你到我身边,带来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那是一次让我困惑的旅行,没多久,我就离开中国。临行的那天,金真也来机场送行,给了我这个磁带。那是最后一次见到她。我们断断续续一直保持了一段日子的联系,她后来去了德国,和她的大学时代的恋人结婚,生了个女儿。他们俩口子在改革开放后在中国和欧洲之间来回跑了些日子,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安家乐业。
张行的歌声很豪放,虽然后来明白他都是翻唱的歌曲,但至今依然觉得这些歌即使原唱也不如他,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关系吧。只是这家伙好景不长,出道后没多久,竟然在爱情上栽了个跟头,被体制以流氓罪收进大牢。2001年回国时,居然在一盘过气的新年晚会录像带上看到了他的复出,已经是一个臃肿的中年人,怯怯的歌手,感觉就是在狱卒的虎视眈眈中汇报思想,当年在舞台上跋扈的风采早已灰飞烟灭。
在开往黄石公园的公路上,白马里,张行的歌声再次响起。那些难忘的岁月, 那些难忘的朋友,此刻已经隔开万水千山,隔开23年的光阴。
一条路落叶无迹
走过我走过你
我想问你的足迹
山无言水无语
走过春天走过四季
走过春天走过我自己
悄悄地我从过去
走到了这里
我双肩驮着风雨
想知道我的目的
走过春天走过四季
走过春天走过我自已
####:
你好!
XX交待的事情已基本办好,刚才也在电话里向你大致说明,这里再重复说明一下。
我已经请成都市国家税务局的朋友联系好本地的文具批发商,按照壹佰伍拾名孩子的总量配齐基本的文具需求,具体配置如下:(如无特别说明均指每人配备的文具数量和种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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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为你们服务我很荣幸!
顺颂夏安!
Photoman
08.06.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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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有特别意义的日子
刚收到从北川任家坪送物资返回的PHOTOMAN来信,以上事情已经落实
向泡网江湖靠谱且有幽默感的男女青年们(WOODSTOCK, 不高兴,PM)致敬。从自己做起, 从点滴小事做起。
又, PM,你的没有任何朋友关系, 比我见过的许多朋友关系要美妙得多。
要是搬到离家很远的地方照顾家畜啊都挺不方便的,而且庄稼也需要人随时照看的。再说了,有谁愿意离开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地方呢。中国有句老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也许可以很好的诠释这一点吧。如果是住活动房就要搬到集中建房那。我都不懂为啥活动房就不建在自己家那,可能是因为建在一起好规划吧,具体原因我也不懂。不过我们那也没活动房可住了。改成建那种地震蓬,这种地震蓬是建在自己家那。政府派人帮建。反正我是有点失望了,我们朋友他们家离我们也没好远都住活动房了。到建我们家那就没了。这叫啥呢? Unlucky……还说三年之内政府从建家园,我想我们会不会等的花儿都谢了。。。
小崔
北川已经实行了交通管制, 过北川中学不久,车辆就已经堵塞得水泄不通。道理两侧除了在整修的救援队外,还有很多受灾百姓的临时帐篷。 下车,不需要问路,跟着一队抗着工具大步流星前进的部队往前走。任家坪收费站后,就是一路往下的山路通往北川县城。 那道路曾经是水泥路面的,但此时已经被大大小小的山石滚落砸得面目全非。 大块的山石能有两人多高,足足堵住一半的路面,任何一场余震都会导致陡峭山坡上的石块继续滚下。路边一辆大巴车,挡风玻璃被砸得荡然无存。
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观察上坡侧的山势和可能 临时藏身的位置。北川县城坐落在山谷洼地中。通向县城的盘山公路经过三次回折下降高度。到第一个回折处, 见到某电视台在这里的观察点,两个记者在一个帐篷里架起了卫星电话,柴油发电机,用笔记本电脑和他们的总部保持着联系。有些雾气,朦胧能看见北川老城的位置,山坡平和,下面完全看不出曾经有过文明存在过的痕迹。俯瞰新县城,大片的废墟,残墙断壁。
越往下走,公路破坏越为严重,路面碎裂是小事,部分路基已经塌空,只有水泥路面临空,下面全无支撑。 迎面很多受灾百姓往外走,背着大大小小的家当,从简单的包裹到沉重的冰箱。此时已经是5月17日,地震过后的第五天。 空气里有我知道发自什么的刺鼻气味,把行囊中带着的口罩拿出来,一个个递给错肩而过的人,双方都不曾停下脚步。 北川县城的位置在一个大水库下方,早就已经知道水坝不稳定,有崩溃的危险。路上进出的人流区分明显,当地受灾百姓带着能收集到的东西在抓紧上坡离开,而救援人员和记者们外则大步向低处危险地带走。同行的Q说,上次来时很担心溃坝,没敢下到底, 今天一定要进去。
进县城的路几乎无法通过大型车辆。两台挖掘机拼命工作着,试图打通一条临时道路。走进县城才意识到这里的惨烈。没有重型挖掘机械,一栋栋倒塌的大楼下的幸存者逃生的机会极微,无法形容的绝望。路边的树上卡着一辆从上面的道路上翻滚而下,已经被砸扁了的汽车。县城汽车站,大门牌楼东倒西歪,勉强支撑着没有完全倒塌,但支柱已经扭曲成了非常夸张的S形,钢筋从崩裂的水泥中裸露出来。牌楼下是一辆翻倒到底朝天的大巴。进站需要经过一道几十米长的石桥, 因为上游堰塞,站边的河水已经断流, 透过崩裂的桥面,看下面仅存的一点水,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恐怖。河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坠入水中的车辆, 地上一张谁遗落的机动车驾驶证。
车站左近,除了一个钢管搭起的遮阳棚完好无损外,几乎所有的建筑都有不同程度的倒塌。依然站立的只有一栋歪斜着的楼房框架,目光所及,遍地废墟。 救援人员在废墟上拼命用盘锯切断扭曲的钢筋,然后将一块块混凝土水泥用手搬开到一旁。在这里,我告诉Q,我不能再当记者了。一架直升飞机从头上掠过, 向老城的方向飞去。Q往那个方向走去,她有采访任务,是我失职,不再和她一起工作。
放下相机,爬上了废墟加入了搬砖石的人群。不记得时间怎么过去,眼前锯盘飞转,激飞的火花炙烫,没有一个人往后挪半步。那些水泥为什么那么重,几条汉子拼命,一次才能搬动一块,而一块下面,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块。。。
外面的路上忽然人声嘈杂,有人在大声呼喊,水坝垮了,大家立刻撤退。废墟上的人群放下了手里的工具,开始往外跑。顶着人流,我听到小桥上Q的呼喊,石头,快出来。她找到了我,我们一起开始随人流往外小跑。 部队的战士们把流连在倒塌的家附件的百姓们拽着,扶着老人,抬着伤员,一路小跑地往坡上奔走。某电视台的摄影记者非常镇定地站在路中间,临危不惧,摄像机稳稳地抗在肩头。部队,救援队和灾民们此刻同患难,唯一的目标是攀上山坡顶的安全地带。不时回头看,总觉得滔天的水浪正奔腾而来,要将这一切在瞬间吞没。
到了公路的第一个转折,为了抓紧时间,人们开始沿着陡峭的土坡直接往上攀。我脱力了,完全不想再多走一步。Q在我的前面,绝不肯听我的话先走。一只大手从上面伸过来,抓住我,一下拉了上去,然后又是一只手。。 是部队的士兵们排成一队,沿着山坡往上拉人。到了坡顶,我已经几乎虚脱。倒在地上狂喘气。
离开四川后才知道了北川上游的悬湖就是唐家山,当时没有溃坝的堰塞湖成了日后全世界关注的一个巨型定时炸弹,威胁着下游数百万百姓的生计。而堰塞湖解除险情,循序泄洪后的一张照片,显示出当时我们所在的地点已经全部淹没在水面之下。北川大撤退,是我此生不可能忘记的一段经历。一个月后的今天,写下这段经历,想对我的同伴Q说声谢谢。在撤退警报发出后, Q自始至终在照顾着我。那天是最后一天见到她,之后我们就分开,她继续完成她的工作,我放弃了相机,成了一个完全的志愿者。 短短的合作,说不上相互了解,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在生死瞬间,她跑过小桥来找我。更无法忘记的, 是山坡上部队战士有力的大手。拉手,在我们的生活里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从虚脱中醒来,知道自己刚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第一次让我明白,活着,真的很好。而生死的区别,也许只是某人奋不顾身地向你伸出的那只手。
Q是南方周刊的记者覃爱玲,我不知道向我伸出手的士兵叫什么,但他们是中国军人,
Dear Rodrocks,
Hope everything goes well with you.I’m also glad to know you and YiMei.Probably this is fate.And I’m sorry for not writing to you back
soon,for I’am busy preparing the final exams.
玉米当天送回去就发下去了.现在都长30厘米高了,听大人说那个种子很不错,玉米苗都长的很好.关于收获的玉米,也就是村长说的那样,大部分都自家收获了用来喂猪和少许用来吃,家里没有猪的就收获拿去卖,你也许很惊讶这样的使用,你是不是觉得应该拿去卖.不是这样的,喂猪用其实比直接卖了更有效,要多赚一点钱.况且从07年猪价涨了许多.其实每年我们都要从面铺买很多玉米面回来喂猪的,因为家里收获的那点是根本不够的.忘记说明一点,每年其实我们收获的玉米也不算多的.我们那里也算是平原.,家里都是水田多旱地少,种玉米这个季节是小春.水田用来插秧,旱地几乎都种玉米,而且了你可以想象猪每天吃3顿,有的家2顿.每顿都要喂面,玉米面.小麦面,大致就是这两种,总之拉自我懂事来我看他们都这样用的玉米.所以啊.你可以大大放心他们这样用玉米.
关于活动房要很不幸的告诉你.我们那通知不建了,因为建到我们那时没有了,原先说建是9队.10队,11队.12队.集中建在一起,大概五百多人.这就是说要离开我们的家搬到集中建活动房那.这样家畜就没法养了.”不可能就 把家里几个人养到啊”..我们那的人几乎都这样说.也确实是为了卖钱。不过现在想住也没了.而是改成那种搭的帐篷,政府会派人下来帮搭,目前我们那还没开搭.至于你说的那个暑期大学生自愿帮忙,其实也没这个必要现在都是闲月了.农村也没事,大伙自己都可以清理,而且我看目前都还没清理,因为我们住的都还没整好,上周六晚下好大的雨,我打电话听我二爸说就自己搭那蓬有的搭的不好的被子都淋湿了.所以啊 .当务之急是我们住的,而且那个清理工作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个危房首先需要推倒.而且危险.所以大学生去了也帮不到啥忙,反正工作挺多的.加之现在这边正热.要是他们去了忙没帮上中暑了反而添事.还有就是村里老人,你不用担心他门。我们那几乎都是大院子形。住在一起的都一个姓有点象家族那种。这个非常时期了。都会能帮帮一下的 。我7月初就放假后就去江苏。反正家里也没住的。那边我在一个服装厂里找到了一份兼职。
yours
XiaoBo
前两天阿唐说,这周末就要回去深圳了。 忽然感觉和川西的一条联系就要断线。 她出来很久了, 是该回去休息一阵子。 晚上一再失眠,很早起来,在网上看到阿唐,她说,计划变了,要到平武去,再志愿一段日子, 当孩子王。
阿唐, 你是我真正的偶像。
出发前在MSN 上见到老问号,JURA和许许。 问号说,带上相机,万一有什么用。问号是我职业摄影的老师之一,他的话我从来都很认真听。 JURA说,你必须把镜头对准人民,必须见证。JURA走遍世界,相机从不离身。 许大主编说,我们少个摄影记者,你到了成都就和Q联系。回来后的第一件事情,是向许许道歉我的失职。已经拍下的图片,我不愿意发;更不职业的是,我压根就没有见证的欲望,让周刊的同事们失望了。时尚旅游的责编在期间也联系过我,希望能有一些孩子们的照片和灾区百姓们有信心重建家园的照片,我也一样让她们失望了,再次一并的抱歉。我给自己找了一个很不职业的理由,这次,我不再是摄影师,我是志愿者。那天晚上和问号,翁翁和小瑶喝酒到临晨,说起这些摄影和见证。 忽然想起了师傅那么蓝的无相机摄影,回忆和笔,也许比在现场的相机为我自己留下些也许本不需要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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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西的日子
平心静气想,到四川的第一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严重。飞往成都的客机很空,有些诡异。隔壁座位两位地方官员模样的人,一边不停地吆喝着空姐送这送那,一边热烈地讨论着今晚要去什么地方吃饭,让谁开车来接。双流机场进入市区的道路畅通,路边的霓虹灯广告牌和上次来时一样闪亮着,歌厅和会所照样开门,人进人出,川流不息。下飞机时联系了PM,他在旅馆等我。大堂里的冰箱里满满当当是王老吉和其他各种饮料。我们去住地对面的一个小餐馆吃了点东西,供应很丰富,应有尽有。那天晚上我很放松,反应是,媒体又误导了我们,分明没太大的问题。
随着Q乘军用吉普进入北川县小坝乡。国道的交通很通畅,两边田野宁静。转入乡间小路后,受灾情况开始渐渐呈现,接近小坝,路两侧倒塌的房屋开始越来越多。北川县已是山区,沿途开始见到很多从山上撤下来的受灾百姓。在大十字路口聚集了很多人,救灾物资已经开始运到这里。民众的聚集也许和这里有部队驻军有关。灾难时候,挨着部队让人感觉心里踏实。在现场指挥的是一位旅长,战士们在驻军营地用木棍支撑起临时天线,和在山区穿插开路寻找灾民的小分队保持联系。旅长说,路很难走,山里逃生出来的百姓非常害怕,不敢再回去,做了很多工作才找到向导。要走10多小时,只能靠卫星电话每小时正点联络一次。旅长每次通话都要加一句,注意周围环境,保障部属安全。
Q和她的同事是文字记者,在营地立刻开始了采访工作。营地的招待所建筑比较老,一侧外墙全部崩落,露出一间间客房。新盖的食堂还是礼堂稳如泰山,此刻成了临时仓库。我按了几张快门,感觉束手无策,这不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更不是目的。一位附近的镇长来驻地请部队支持物资。那些已经累得东倒西歪的士兵立刻投入工作,开始往大卡车上装水和黄瓜。至少,我能帮些搬运物资的忙。随车到了附近的镇上。这是第一次进入灾区现场,房子倒了很多,路边已经撑起了临时棚屋。镇中心是物资发送点。百姓们围着军车,但秩序丝毫不乱。政府组织的人员和随车而来的军人一起很快把车上的东西卸下。一辆水罐车旁,百姓们提着各种家什来接水。镇上没有高楼,倒塌的民房多为砖结构,被压的人相对容易被挖出来。(后来知道,通往小坝的道路之后几次被余震阻断,空军动用多架次运输机空投物资帮助百姓度过难关)。
Q是在震后第一时间赶到川西的,对当地情况已经有相当的了解,笔记本上画着好几张地图和灾区情况注释 (后来想到, 这些地图和资料,对之后的物资调配该多有用处,但当时我不明白它们的重要性)。Q和同事商量,体格强健的他等在营地,希望能随下一支小分队进山;Q和我去安县进北川。
在大十字路口的人潮里,有一支河南来的救援队特别引人注目。他们有20多辆车,自带指挥中心。在路边扎下营盘,车辆上到附近的山寨往下接百姓。道路难行,车胎坏损非常严重,随队的修车工忙的不亦乐乎。这是一支自给自足的救援队,组织得非常严密,工作效率奇高。从小坝去安县有小巴车,百姓秩序井然,排队上车买票。无论我们怎么说,小巴车售票员对外来救援人员和记者坚决不肯接受一分票款。到达安县城外,同车来的百姓说,这里有两座桥,一座还能通车,近些的已经是危桥,可以走行人。桥面很多破裂。桥很高,数十米下的河床基本干枯,很少的几线水流。余震不断,没理由在这里驻足,加快步伐通过。
安县县城大十字,广场上已经搭满了抗震棚。沿街的房子也许因为新,看不出太大的破损。 城里断电还没恢复,街上人们的情绪还稳定,有小贩在卖水果和烧烤。安县大十字是通往重灾区北川县城的必经之路,从拉着矿泉水的小货车到装重型机械的大平板车,无数的救援车辆疯狂地绕过十字路口,向北川方向冲去。北川的路已经封闭,不仅仅是车太多堵住了真正的救援必需车辆,更危险的是上游的堰塞湖有溃坝危险。
广场上的一位大姐在等同伴,她们是安县信用社的职工,今天轮到她们俩为全社职工做饭。信用社总社和十多个分社的全体职工在这次灾难中竟然无一人死亡,没有损失一块钱现金,这几乎是一个奇迹。但这并不说明安县受灾轻。 大姐说, 山上那个社, 院里停了####的尸体,没人管,没法管。我们听着,不需要问任何问题,怕让她更难受,倾述也是一种解脱。信用社职工们的亲属伤亡也很惨重,但尽职这点却都毫不含糊。其中一个典型的例子, 是一位痛失儿子的职工,在安顿老母亲的安全后, 和爱人一起先把社里数十万元现金款10小时山路背下山,然后立刻返回去背妈妈。 不敢妄评人品和人性,但比起弃学生而不顾,自己一溜烟狂奔而去的某教师,这位员工让我敬重。大姐本人在地震第一轮波动过去后, 冲进室内将当日营业款锁好,重新设置好保险柜密码, 然后在大门外一直守护到部队到达才回家探看亲人。
偶然看到的几段话, 转在这里
我 对佛说:让我所有朋友永远健康快乐!佛说:只能四天!我说:好,春天、夏天、秋天、冬天。佛说:三天。我说:好,昨天、今天、明天。佛说:不行,两天。我 说:好,白天、黑天。佛说:不行,就一天!我说:好!佛茫然问到:哪一天?我说:我所有朋友活著的每一天!!佛哭了了……说:以后你所有朋友将天天健康快 乐!!!
惜花,花为风散落,缕缕微风,带走点点清香,花说:惜我者风,愿为其行;日惜月,月为日无眠,丝丝皎洁,透过层层薄雾,月说:惜我者日,愿为其明;人惜人,人为人叹哀,阵阵哀怨,刺痛两两心伤,人说:惜我者人,愿为其伤.
很久没有下暗房了, 回来,几乎忘记了还有暗房的存在。
早晨因为要清理空调系统走进地下室,路过暗房门口,终于探头进去看一眼。曾经熟悉的那一切,上百条冲洗了尚未放大的底片整齐地平方在底片架上。 放大机的片夹里还夹着一条做到一半的底片。。。那天就这么匆忙地离开上路, 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
傍晚,告诉自己,一切都必须继续,一切,就从暗房重新开始。
在驻扎在都江堰的医疗队里认识了段医生,一个长得黑瘦的大孩子。 因为他比我小许多,我就叫他小段。医疗队的其他成员都没有自己的野营装备,好在有组织的统一安排,大家都睡在一个大帐篷里。小段从湖南赶来,自己带了有帐篷,晚上地方小人太挤,他就睡在外面。也许是因为和大家都不熟悉,小段话很少。医疗队的工作是在乡下巡回医疗,发送常见病的预防药,和宣传防疫,安全用水等。 每到一个村,大家分工,有人发药, 有人下村里巡回。段医生和队友们的话不多,每次回头看到他,不是在给别人量血压看病, 就是蹲下身为伤号处理伤口。
中灾区的壮年人大部分都出去打工了,留在家的老弱病残很多。常见病如气喘,季节病如皮疹和蚊虫叮咬,在地震后基本没人管,医疗队也很少带这方面的药。偏瘫的病人在震前尚有房间和床,灾后只能躺在田边的草棚内听天由命。医疗队的成员们看着,却没有办法做任何现场处理,职业医疗工作者束手无策,比一般的志愿者的无计可施更让人难受。看多了,似乎也渐渐习惯,好像这就是命运的一个部分。
回来后的几天和小段失去了联络,直到同队的另外一个志愿者C告诉我,小段又回到一线村庄里,自己做巡回医疗。打电话去一问,他果然在村里,而且定点为老人和孩子们服务。他说,还准备在四川呆一段日子。后来才知道,他的一段日子竟然是无限期,因为他已经把在湖南的工作辞去。
在电话里,我问小段需要什么帮助,他发来一张长长的药单,用手机一项项输入,包括药名和数量。我说,这些能直接买么? 小段说:能,但我不要接现金,给我药就行。我明白他的想法,但如果对他无法信任,救灾人员里,我想我无法再信任任何人了。
小段依然在川西走乡串村,踏实地做着义务巡回医疗。今天打电话时,他驻扎在安县黄土镇的人民村。他的志愿者医疗队已经扩大到了五个人,是这里唯一 医疗队。他们都睡自己带的帐篷,还有了一个行军灶,大伙轮流做饭,不给村民们添麻烦。我说, 要不要帮你找个志愿者来做饭,你们一天幸苦,应该好好休息。他说,那怎么成, 那我们还叫什么志愿者了。
每次和他通电话,他都在忙得不可开交。不敢多说,问个好,大概了解一下情况,让他一定保重自己,就赶紧挂电话,因为病人们在排队等着他。因为熟了,我知道小段有两个名字,一个是身份证上的段良清,一个是他自己起的段洛山。在电话里,我叫他小段,他叫我老石。嘴里叫得江湖,但心里,他一直是我敬重的志愿者段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