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在河边走。
河道弯曲的地方,
逆光的对岸,
树,间隙间光影婆娑。
孩子跑过,跳跃。
按下快门,再按下快门。
孩子的位置在移动,我脚下不停在移动。
然后,我就掉到河里了。
相机举得很高,没有湿。
上岸,发现
跟我走了很多地方的那双皮登山靴少了一只。脚上是厚厚的羊毛袜。
继续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坐车回来,又经过那段弯曲的河岸。
这地方很眼熟,
难道我梦里来过?
对面的河滩上有一只靴子,很眼熟,
是我丢了的那只靴子。
我在想,要不要下车去把那靴子捡回来。
我在想, 洗干净的靴子能不能吃。
————–
车走远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
早晨醒来的时候,有人问,昨晚梦好么。
我说, 什么梦?
然后就记起了这个按照常理不该记得的梦。
去超市买吃的,回来,拉开车厢后门。刚买的两盒鸡蛋从倾翻的纸箱中直扑而下,砸在了水泥车道上。
我的神,梦应验了。。。 那一刻,我想到的不是把靴子洗干净,而且冲回屋里抢出最大的一只碗,把尚能收拾的鸡蛋们捡回碗里。拿回厨房,把碎蛋壳挑出来,好大一碗可以吃的蛋清蛋白也~
(数了一下,买了36只蛋,打碎了23只)
————————————
喝凉水都塞牙的日子
2009/08/24 12:07
一直想往着能自己在淘宝上买东西,前几天很奋勇的登记了自己的帐号,然后登记了属于自己的支付宝。
今天看中了几个宝贝,想拍。
俺忘记俺的用户名乐。。。。
找到用户名,俺忘记俺的密码了。。。
找到密码,登记成功。。 转进绑定的支付宝。。 充值。。。 俺忘记俺的银行密码了。。。
折腾了很久。。 终于充值成功
然后。。 俺忘记支付宝的支付密码了
最后这个,俺绞尽脑汁,连安全问题也想不起来乐。。。。
现在俺的支付宝里有1000大洋 ,可俺支付不了了。。 这个郁闷啊。。。。。
传说中的老年痴呆,就是这样的么
飞得越来越多,渐渐地也就开始了商务舱和头等舱的经历。自己自然是不舍得掏钱买这些高档次舱位。 因为飞得足够多,里程积累的可以升舱。 再就是航空公司因为客满,把金卡会员免费升舱。 有一阵子中国和美国之间的航班此处爆满,居然连着5次被免费坐了商务舱,后来回到了后面的座位,反倒不习惯了。
联合航空公司的飞机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舱位,ECONOMY PLUS。所有的服务和经济仓一样,但座位间的距离比普通经济舱多了半尺。别小看这半尺,长途飞行的时候,腿就能伸直,舒服许多。早些时候,起飞后乘客们自己调整座位,散落到经济舱所以可以用的位置,后来这个舱位也成了被保护对象,后面坐得再满,没有许可,普通经济舱也不让坐到这些要金卡或者另外花钱才许入座的位置。美国去中国的飞机不外是波音747和777两种。747的第35排是出口,座位前是一小片空地,挨着机门的A或者K位,可以把脚翘在门坐上,血液循环更舒服。坐了几次,发现自己翘右脚再把左脚叠在上面更舒服,于是35K成了我的常用座。777没这个优势,通常就坐22C靠走廊的位置,能经常站起来溜达溜达。
去年一次飞行,上飞机坐下我的35K不久,后面来了个中年妇女,挨个问附近的同胞能不能换个位置。她和她80岁的老娘一起旅行,买的机票便宜,被塞在最后一拍座椅不能放斜的位置。老人家年事高了,一直这么窝着实在难受。但又有谁会愿意把自己宽半尺,座椅能躺斜的位置换去一个角落里窝10多个小时呢。回头看,同胞们一个个闭眼当没听到她的询问和解释。我也犹豫。说到底,俺的老腰每次飞长途后几天都很不舒服。。。但80老太啊,俺娘也这年纪。。。得,我换,咬咬牙,我到最后一排去了。往后走的时候,能看到刚才闭着的眼都睁开了,目光里都是俩字儿,SB。
升舱也是个好玩的事情,颇有些东西文化的差异。西方国家的航空公司,乘客们是不能自己随意调整座位的,更不要说跑去另外的舱位。但一旦给你升舱,客人不管原来花了多少钱,都就能享受这个舱位的所有待遇,临近的旅客谁也不知道谁是用了大价钱买了座位还是运气好免费升上来。一样的吃喝,一样的白餐巾银餐刀。有机会在国内被升过几次舱,事先被告知,因为后面太满,我们给您免费升到头等舱或者商务舱。正得意,小姐随后又加上句,但您的待遇依然是经济舱。开始没明白什么意思,等上餐送酒的时候才明白,白餐巾和银餐刀和我没什么关系,得先把花大钱的主儿先伺候好了才从后舱搞个盒饭来喂我。
也难怪。大腕儿们花钱坐头等舱和商务舱除了身份的象征外,也是和同一“社会身份”的人交流的机会,就和那些富豪俱乐部差不多的意思。这么多年下来,注意到同等舱和商务舱的主儿们交换名片的机会比后面经济舱频繁得多。这不奇怪,一个丹佛的管道工和一个旧金山的中学老师换名片纯属浪费纸张资源,而两个大公司的CEO换名片,不知道哪天就成了商务伙伴或者跳槽的敲门砖。也许因为这原因,商务舱的座位间距大些,但客人间的对话也多些。对我这样一个鸟人,因为苦劳而经常有机会升舱,最大的好处是邻座的想对话,能让我的话痨病得到最大的安慰。
一次从中国飞回丹佛,从旧金山转机后,发现邻座的华人老先生在前一段也是同行。自然而然就聊了起来。老先生是个地质学专家,经常回国为国效劳。俺打小对地质有兴趣,问东问西,两人聊得不亦乐乎。快降落时,俺厚脸皮问老先生要个联系方式,以后有问题可以请教。先生报了家里的电话,俺就傻了。美国的电话10位数,如果俺家的电话是###-###-####, 老先生家的电话就是###-###-###(#+2),我家的电话号码加2就是他的号码。再追问一句,老先生和我住同一个小区,我在那儿住了17年,他住了25年,我们却需要在一架从万里外起飞的飞机上才相识。那次之后,老先生一家和我们成了好朋友,每次会美国都会来回走动,约了出去涮一顿。
在国内的头等舱俺就很少主动和人搭话,似乎在那个环境里,头等舱的乘客都身负着什么重任。不是神采飞扬就是一脸阴沉阴沉满腹心事,难得见到笑容。N年前一次从广州飞去北京,路上的邻座是个很朴实的中年人,个子不高,身材有些消瘦。上了飞机,很难得地点头笑了一下,坐下后就闭眼休息。起飞到了万米高空,他睁眼起来从行李中掏出一大叠杂志。也许是因为职业习惯,俺就斜眼看去,竟然全部是时尚集团的杂志。他一言不发,飞快地一本本翻阅,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看细看文章,只是将每本的大致内容和版面从头到尾都扫了一遍。我几乎敢确定他是时尚集团的高管,但见他专注,便没有搭话。前几天早晨上网,网络新闻头版头条:时尚传媒集团总裁吴泓昨晚在京去世。时尚是我作为自由摄影师挂名效力的集团,吴泓旗下的华夏人文地理更是俺多次合作的媒体。在我心目里,因为他的理想或者是梦想,华夏地理才能支持到现在。他是个让我尊重的媒体人。点开新闻去看,发现他和我同岁,比我大不足百日,因为胰腺癌治疗无效去世。再仔细看他的遗照,忽然意识到,几年前在飞机上坐我边上翻看杂志的竟是此君。
在泡网写BLOG,从2003年秋到现在,5年10个月了。娜娜说,有新的界面了。俺折腾了一下,WORDPRESS, 老朋友了,却没太多的感觉。 可这是一个变化的年代,每个人都想多些对自己生命细节的控制,写BLOG似乎也不例外。
搬,还是不搬, 这是个问题。
新地址在这里http://redrocks.blog.paowang.com/
俺咋那么舍不得这个看了快6年的节目呢。。。。
傍晚,我在河边走。
河道弯曲的地方,
逆光的对岸,
树,间隙间光影婆娑。
孩子跑过,跳跃。
按下快门,再按下快门。
孩子的位置在移动,我脚下不停在移动。
然后,我就掉到河里了。
相机举得很高,没有湿。
上岸,发现
跟我走了很多地方的那双皮登山靴少了一只。脚上是厚厚的羊毛袜。
继续走,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坐车回来,又经过那段弯曲的河岸。
这地方很眼熟,
难道我梦里来过?
对面的河滩上有一只靴子,很眼熟,
是我丢了的那只靴子。
我在想,要不要下车去把那靴子捡回来。
我在想, 洗干净的靴子能不能吃。
————–
车走远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
早晨醒来的时候,有人问,昨晚梦好么。
我说, 什么梦?
然后就记起了这个按照常理不该记得的梦。
走进福冈机场,一股冷气从背脊上幽然升起。 除了我,大厅里空无一人。大理石的地面洗刷得锃亮,泛着冷冷道光。一切都很有秩序,很整齐,很干净,除了没有人。头上那排显示屏上滚动着航班消息,我不用去看具体的进出港航班,每个航班都来往到一个叫“取消”的地方。
这是2003年的秋天,我在日本开参加某个已经记不清名字的会,应该是和我那是还在琢磨的PDT(光动力学疗法,治疗癌症用的一个东东)有关。那个会好像是个国际会议,却因为SARS的危险,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人参加。进入日本的时候还算顺利,等一周的会议结束,SARS的肆虐到了顶峰,几乎所有在亚洲内部的航线都被截断。返回美国是选择之一,可中国就在对面,2小时,如此折返,我如何能甘心。
在空旷的大厅里转悠,从这头走到那头,再从那头走回这头。大厅里多了两个显然和我一样迷途的客人。相互看着,谁也不说话。两个小时,原定的航班起飞时间已经过了,从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出来一个清洁工模样的机场员工,语言不通,咿咿呀呀地比划着让几只没头鸟跟了他走。横竖没别的选择,拖着箱子,跟着他上了一辆中巴去到另一个楼。一个柜台前聚集了10多个人,都是要去中国,但是搭不同的航空公司, JAL, UA, NWA。不知道这些航空公司是如何决定的,(也许是抓阄?)最后我们都被放上了全日空的一架747。登机的时候,我数了数,一共有14位乘客。全日空很敬业,几乎全空的航班上该到位的空姐一个不少,前后数数,有十六位美女。
不需要对号入座,乘客们飞快地散到飞机的各个角落,掏出各种随身携带的口罩把扣在脸上,露出两只溜溜的眼睛扫视着,好像除了自己其他人都是病源。我也有口罩,严格说,有一盒子最NB 的N95口罩,每个口罩上都安有特别的呼吸阀用来缓解密实的N95导致的呼吸不畅。戴上10秒钟我就摘了下来,太堵了。而且,周围所有的人都把自己过滤着,空气应该相当干净,我干嘛要戴口罩呢。笑嘻嘻,舒服的呼吸着。
跑道,在候机楼旁滑行。最后扫了一眼这座近乎死寂的机场。忽然注意到福冈的英文拼写, FUKUOKA。 FUK U OK A。。。。
两小时的飞行在静默中飞快过去。波音747降落在上海浦东机场。喇叭里传来请大家坐在位置上不要动的通知。舱门开出,走进来两个外星人模样的卫生检查人员。从头到脚白色的防护服包裹得滴水不漏,脸上扣着口罩和防护眼镜。这样的场景,让所有人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情更加紧张。检查官一言不发,用红外枪比划着每个人的额头。 终于,我们被允许下机。 死一样的安静里,乘客们再次用手捂一下各自的口罩,颇有些赴难般的悲壮往机舱门外的灾区走去。
海关滑动门打开,扑入眼眶的,是拥挤在护栏外的接机人群。一张张笑脸,幸福的,激动的,焦虑的,期待的,没有一个戴口罩的。
后记:
据说时空是一个旋转木马一样的东西,从这头绕出去的,就会从那头绕回来。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才六年,美国成了猪流感灾区,中国成了防疫区。2009年初夏,从猪流感肆虐的的美国飞往中国,满满一飞机嘻嘻哈哈的人,没见有谁戴口罩的。飞机降落后,还是不让大家离开座位。噩梦一样,那两个从头到脚一身白的外星人又飘进了机舱,用升级版的激光枪在每个乘客的脑门正中点上四个红点。整个机舱内和6年前一样鸦雀无声。只有俺很不识相地拿了相机去照那外星人。透过厚实的口罩,外星人的头盔里传来很闷的一句:照什么照,难道这很过分么?
禁令解除,机场里忽然解压,哄然而起的人们从头顶的行李架上取下大大小小的包,争先恐后地涌出舱门。海关滑门打开,外面依然是拥挤在护栏外的接机人群。一张张笑脸,幸福的,激动的,焦虑的,期待的,仍然没有一个戴口罩的。
(红外相机中的我,一个冰冷的鼻尖)
几年前, 38同学送我一台有着非常牛的蔡司镜头的折叠相机,几年下来,爱煞了这个能揣在怀里到处走的宝贝。 爱她的原因如下
她看到的东西,百分之百会有一部分不清楚,但我永远不知道是哪部分。
她看到的东西,也许有一部分会清楚,但我还是不知道是哪部分。
她看到的东西,框框肯定是清楚的,但和我希望她看到的内容一点关系都没有。
清楚和模糊是一对矛盾,用比较时髦的摄影术语,叫反差。我一向以为反差是生活里最重要的成分,没有反差,一切都了无趣味。黑白需要反差,色彩需要反差,音乐有快慢强弱起伏频率的反差,人活着有年轻年老生死的反差。。。。
扯远了, 回到这几种介于模糊和清楚这对反差矛盾的图片。
据说,英文里, 清楚是 Clear, 姑且简称为C。
据说,还是英文里, 糊涂是 Ambiguous, 姑且简称为A。
贴上用这个相机拍的介于A和C之间的照片,装在一个个很清楚的框里,简称装B图片。
(每人都有靠窗座位)
到美国后的第一个月住在汽车城底特律的姐姐家。开学的日子就快到了,俺的注册学校是匹兹堡州立大学,必须去那儿报道。先得澄清一下,这个匹兹堡和美国东海岸重工业城市钢都匹兹堡不是一码事,我这个位于堪萨斯州的东南角,一个不用放大镜在详细的美国地图上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这一个月里,为在美国如何立足绞尽脑汁。餐馆打工是下下策,能不做那俺是尽量会避免的。在底特律时,偶然翻看报纸,读到一条新闻说附近某医院最近拿下一笔联邦基金,研究如何用激光化疗治疗癌症。这可是俺这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正经事情。于是想方设法,终于找到了课题主持人,俺之后20年亦师亦友亦父的导师。两人颇有点一见如故,当场拍板,俺就成了该医院的住院医师身份的博士研究生,从吃饭到医疗保险全部解决。20多年前,对非公派没有国家做后盾的自费生,这是天大的一件事。唯一的问题是,俺手里的签证说明,俺必须去那个匹兹堡大学上学。这鸭子还在锅里煮着,没吃到嘴,不知道会不会飞了。
记忆里,导师总共认真给俺上过两节课,没节课就一句话的总结。第一节课的那句话是: where there is a trap, there is a way to go around it (哪里有陷阱,就一定有能绕过去的路。用咱们更牛B的祖训说,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导师拿了俺的I20表翻来覆去研究了几遍,一拍桌子,有办法了。表格上说,你必须去该校注册,但没说你必须在那儿毕业,连在那儿读多久都没规定。你现在去买机票,立刻过去注册,然后不等开学就把所有的课程全部删除,拿了全部的退款,立刻回来。(俺那宝贝导师天生就是个律师的材料,那时候好好的教授当着,自己跑去读夜大学的律师,后来还考取了执照,不为了当讼棍,就为了能让自己活在法律的边缘。。 这是后话)。
于是,俺开始俺能记得得第二次鸟人飞行。因为几乎是马上就得启程,机票没任何折扣,足够俺俺距离比例单程飞回中国。但这是小事,咱不是有,或者即将有工作了么,咬牙,买,俺飞,俺飞,俺飞飞飞。 没开始挣美国钱,俺先当只美国鸟。这次不是UA的航班,俺甚至不记得那家航空公司叫什么了。但俺却对那次旅行记忆深刻。走到换登机牌的位置,俺无比老练地 (别忘了俺刚坐过747飞越太平洋)用英语900句中现学来的标准句型,对柜台后的阿姨说:去匹兹堡,堪萨斯的匹兹堡,请给俺一个靠窗的座位。那阿姨很温暖地瞅了俺一样,递过俺的登机牌说,亲爱D,没问题,您的航班上每个人都有窗户的座位。
俺傻傻的沿着底特律机场破烂的走道,终于找到了俺的座机。那是一架小小的螺旋桨飞机,需要爬真正的舷梯低头才能进入机舱。里面有,1,2,3,4.。。 7对14 个座位。自然,每个人都座位都靠窗。靠,从天堂到人间,原来飞机还有这么小的。(在很长一段日子里,俺以为俺做过的这架飞机是最小的飞机了。。 当然这也是后话)。
(到美国的第一天)
那架飞机一路颠簸着把俺送到了那个堪萨斯的匹兹堡。一个非常安静的小镇,非常友好的百姓,非常友好的师生。校园也就是整个镇。俺在那儿找了宿舍住下,来回走了一下,任何一个方向不出20分钟就能看见广阔的田野,一望无际。系里的老师很友好,主动提出给我解决一部分经济资助,但对一个身无分文还已经欠了一张飞机票(鸟票)的穷学生,一部分,那是远远不够的,更不用说我已经深深地爱上教我天无绝人之路的导师了。于是俺很不够义气的注册,然后注销。
附注1 : 很诚恳地说,那个学校的老师们非常非常好,体会俺的苦楚,一点没有给我麻烦。这,和俺离开祖国时为了一个人事处的图章苦苦等了一个月,帮处长背了一堆蜂窝煤才得到按照政策俺早就该得到的那个大印。
附注2: 那个学校的老师也非常牛,至少物理系的老师很牛。那地方很大很没什么东西,老师们很强大,自己在家的后院造了跑道,自己动手造了飞机。
附注3: 2008年5月12日,中国汶川大地震。俺去灾区尽了一段日子的义务。在红十字会,遇到4位来自科罗拉多的美国自愿者。我为他们非常自豪,也对他们充满感激。一次闲聊的时候,说起我在美国的经历,一个哥们大叫,我就是从那个匹兹堡州立大学毕业的,我知道教授们造飞机的事。俺说,是啊,那儿鸟过不下蛋,教授们总看鸟肚子不爽,就只能自己动手飞高了才能看到鸟背。大家都很开心地笑了。 那是2008年5,6月间,我唯一记得的一次笑容。
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里,最常见的格式是: 某年某月某日,某某航空公司某某航班某某座号,从某地到某地。当了许多年的鸟人,早已不记得自己起飞降落过多少次,又有多少故事和自己的鸟人生涯紧紧连在一起。飞行的距离早就过了百万公里,手却越来越懒。强迫自己,在老年痴呆没有完全覆盖自己时,写下点和飞行有关的零星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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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最大的理想是当一个开卡车的司机。 不止一次从家里偷了钢精锅的盖子出来冒充方向盘,在街上来回跑着,转角的地方就狂扭锅。飞上天,那是梦里都不曾发生过的事情。1980年,父亲在回国30年后第一次出去探亲,坐飞机,那可是全家都兴奋的大事,要专门去做了西装才能出发的壮举。
等到了我大学毕业,出国的可能一次又一次摆在面前,一次又一次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舍不得走或没走成。直到1986年的夏天,护照,签证,机票都摆在面前的时候,才知道自己真的要飞了,要离开家飞去大洋彼岸的陌生世界。
在朋友们羡慕的目光里一次次进出着友谊商店,华侨商店和所有卖那个年代精品的地方。两只巨大的箱子飞快的装满。中文书自然是不会带的,也没有盗版碟和笔记本,箱子里最多的是衣服,从里到外,足够念完整个5年书都可以不用买一件衣服。还有礼物,准备送人的小东西,朋友送的纪念。行当里自然也少不了一套下摆刚盖着肚脐眼的西装。
1986年6月2日,我穿了一件绿色的夹克,牛仔裤,新买的白旅游鞋,长发,在家人的簇拥下来到上海虹桥机场。第一次真正离家远行,告别所有的亲人。心里难受自然不需要多说,但更多的还是向往和兴奋。
第一次坐飞机,就是波音747,联合航空公司的航班 (很难想象,20多年过去,我依然是UA忠实的乘客,不知道和这第一次飞行有多大联系)。等进了机舱坐下,别离的痛苦已经烟消云散,一切都让我好奇,又要装出几分老练。
飞机开始滑跑,上海在窗外飞快地往后退去。那一个瞬间,忽然意识到,自己走上的是一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归来的路。从小爱哭的我泪水一下涌了上来。说了自己都不信,在飞机就要进入云层的时候,我还轻轻说了句: 中国,我会回来的。